过了一会儿，武让就听到猪圈那边传来一阵猪的惨叫声。
他扭头看向那边，接着就目瞪口呆。
就见那少年背上垫了一块儿白色的尼龙袋子，扛着一头猪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头猪头肥耳大的，乍一看，起码得有个三百来斤上下。
少年扛着猪，跟没事儿人一样，一路大步流星。
“哪位老兄不开眼，居然敢跟这种猛人打架？”武让脑洞精奇地想到。
光头少年扛着猪走到大铁锅跟，也不等他老子发话，利索地扯过铁锅上面，一条带铁钩的铁链子。
他单手一戳，铁钩就插进了猪的后腿里面。
吃痛之下，肥猪立马惨叫起来。
少年却面无表情，抖了抖肩膀，猪便被掉在半空中。
光头少年直接走到四儿跟前，伸手从他腰间把那把杀猪刀拔出来。
随后，他走到肥猪旁边，对准猪脖子抬手就是一刀。
猪的惨叫声更大了，一道汨汨的血流量，从脖子里面喷了出来。
武川赶忙叫道：“小让，去车上把筒拿下来。”
武让赶紧拉开车门，从上面拎下来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铁桶。
他想自己去接猪血，才走到近前，那光头少年就伸出手，冲他道：“给我吧，别把你衣服弄脏了。”
少年跟他老子一样，生了一口好牙。
一说话，在阳关下都闪着森森白光。
你猛，你说啥都对！
武让乖乖将铁桶递给少年。
十多分钟后，猪的惨叫声逐渐停息下来，看样子已经是死透了。
少利索将铁锅下面的火烧开，丢进去几张盖房子用来铺顶的油毡皮子。
不一会儿，油毡就被熬化成黑乎乎的液体，一股沥青的味道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少年转动绞索，将猪放下来些，把猪头浸入锅中，泡了几秒，然后又升了起来。
等液体凝固，少年连手套都不带，直接把猪头上的黑皮扒了下来。
不过几分钟，一个猪头就被拾掇得干干净净，猪毛全部被褪了下来。
“这活儿干得真利索，快赶上你了。”武川啧啧叹道。
四儿脸上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嗨，也就这门手艺了，他要是不学着点儿，以后饿死也活该。”
看着光头少年熟练地给猪褪毛，开膛破肚，武让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爸，我去个茅房。”他冲武川道。
武川关心道：“咋了？吃坏肚子了？”
“不是，就撒个尿。”武让摆了摆手。
说话间，院子外面，突然传来车子的咆哮声。
几人朝门口看去，就看到一台丰田皮卡车，停在门口。
皮卡的副驾驶探出一颗脑袋，冲四儿喊道：“四儿，你特娘的看吉尔呢，赶紧给老子开门。”
武川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四儿莫名其妙挨了顿骂，脸上的笑容却更灿烂了，他又小跑着去开门。
武让停住脚步，小声问武川道：“爸，这是谁啊，咋的感觉这么欠揍？”
“古家老三，古力兵，这小子贼不是个东西，你不是要上茅房么，赶紧去。”武川脸色难看道。
很快，皮卡咆哮着听到了武川那台面包车旁边。
进口的全尺寸皮卡，足有六米多长。国产小面包停在它跟前，就跟一只鹌鹑似的。
古力兵从车上跳了下来，看到武川，表情很是夸张道：“哟，二哥也在呢？”
武川冷着脸，“嗯”了一声。
古力兵似乎没有看到武川的冷脸，走上前来，热情地搂住武川的肩膀。
“我还说今年过年的时候，去二哥家里坐坐呢，没想到在这儿就遇到了，我说咋出门的时候家里的喜鹊为啥一个劲儿叫呢。”古力兵皮笑肉不笑道。
“古老三，你到底想说啥？”武川伸手把古力兵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打掉，不耐烦道。
古力兵“啧啧”做声：“这人兜里有钱了，说话间就是不一样哈。二哥，你们老武家现在也是起来了，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斌子欠我的那二十万，你瞅着啥时候方便，给了呗？”
闻言，武川勃然大怒。
他之所以对古力兵没个好脸色，也是有缘由的。
十多年前，武家老三武斌成天游手好闲，没事就跟一群狐朋狗友聚众赌博，欠了一屁股债。
后来，武斌扛不住跑路了，但是他的欠条上，担保人写的全是武川。
当时一群债主追债，可是把武川折腾得不轻。
其中，古力兵追得最凶，甚至把武川新买的拉煤车玻璃给砸了个稀巴烂，最后又把车开走了。
从那以后，武川和古力兵就水火不容，两人在街上遇见，武川从来连句话都没有。
当然，之前那件事情，是古力兵占了便宜，所以每次遇到武川，都会阴阳怪气地说几句。
加上这些年古家的买卖越做越大，古力兵越加得瑟。
前段时间，周家被上面抓了典型，偌大的一个企业说垮就垮。
周家的垮台，对于金牛的其他煤老板来说，虽有一些兔死狐悲的感慨，但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谁不想扑上去，在周家的尸体上咬几块肥肉下来？
古力兵本来想把周家的那几座煤矿给收了，没想到周新聪那王八蛋居然对谁都是咬死了不松口，后来把九座煤矿打包卖掉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古家才得到一些消息，说买矿的是武川的儿子。
听到这个消息，古力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在他看来，就算用屁股去想，这事儿背后肯定也有猫腻。多半是武斌出钱，在武家随便找了个人推了出。
这事儿，金牛的煤老板们没少干。
找个名义，让家里的未成年人当老板，自己缩在背后，安稳得很。
不用说，这事儿肯定是老武家偷摸的做的。而背后的主使，肯定是武斌。
至于武川等人？在古力兵看来，就是天生的穷鬼，哪来的几千万？
武川却是被古力兵这番莫名其妙的话给整懵了，他疑惑道：“你啥意思？武斌欠的钱你找他去，跟我有屁的关系？”
古力兵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他冷冷一笑，道：“跟我玩这套？武老二，我告诉你，别以为吃下半个周家，就能得瑟了。别说你们老武家还没周宏涛的本事。就算周家没倒，你问问周宏涛，他在我跟前是个儿么？”
“啥？啥周家，你啥意思？”武川彻底懵了，迷茫地看向古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