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瞿氏偏了偏头,拿余光看向了男人:“哦?不知道我们何大人到底是知道哀家做什么事情呢?”
说着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半晌才慢悠悠地开口:“何大人,你杀了哀家又有什么用?
“你杀了哀家,也只不过是在帮楚临安铲除异己罢了。而且你要好好想想啊……是谁害得你家破人亡的?是我吗?是楚帝啊!”
说罢她又笑了起来。
何任一愣,拿着短剑的手下意识松了几分力道,随后却是哭了起来:“我也不想……我什么都没了……”
乌瞿氏见状又开口道:“何大人,你要知道,那楚临安阴险得很,哀家一直都被他牵制着的。不是哀家不愿意帮你,而是哀家帮不了你……
“倒不如这样吧,你放了哀家,哀家日后帮你寻一处好地方、给你钱财,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你看怎么样呢?”
却实一个很诱人的提议,何任疯过了,也知道这样的机会也是难得的。
心中动摇,他便是默默挪开了抵在乌瞿氏脖子上的短刀,退了几步。
看见乌瞿氏脖子上的伤痕,更是慌了几分,“太后娘娘,小的……是小的鲁莽了……”
乌瞿氏抬手抹了把刚刚被刀刃抵住的脖颈处,伸手便是看见了指尖的血色,神色微僵,随后笑着道了一句:“无碍,哀家也是很惋惜你的。”
说罢便是抬脚离开,还不忘说着:“哀家等会儿便是吩咐下去……”
女子慢悠悠往着练武场外走去,乌瞿氏笑着,突然看向了何任,笑道:“何大人真的是费尽心思啊,都成这样了还想着来我这皇宫里求救。”
“哀家甚是惋惜……”说着,她顿了一下,随即转身走至练武场的出口,随即又说道:“何大人有所不知,哀家对你的事情也是觉得惋惜,可奈何哀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事儿可能是真的帮不了你了。”
何任一愣,蓦地反应过来,刚刚乌瞿氏那些说着想要帮他的话纯属是说出来忽悠他的,只是想让他放松警惕了,好将自己放了。
“乌瞿氏!!你怎么能这般落井下石!”何任站在练武场的中央,顿是勃然大怒。
他骂了一句,便是想要上前将要离开的那个女人给拦住。
却是突然间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哪练武场外传来。
那是护身铠甲与腰间佩剑摩擦碰撞所传出的声音,何任一愣,便是明白来的是那宫中的巡卫。
约莫是听见了练武场上的响动,便是急急赶了过来。
何任一愣,只知道要是被这巡卫抓住,像他这般的人必定是要下地牢的人!
下了地牢,谁都没有可能活着走出来!更何况他还惹了太后乌瞿氏这样的人!
不过转眼间,乌瞿氏所站的出口处顿时涌进数个身穿盔甲的皇宫巡卫,他们将乌瞿氏护在身后,几个领位更是立马抽出了剑鞘中的长剑。
“望太后娘娘赎罪!本将护驾来迟!”
乌瞿氏站在那里,雍容的姿态毫无半分狼狈。她缓缓抬手,远远的看着何任,嘴角突然扯起一抹血腥至极的笑来:“无碍。”
那巡卫中的头领拔刀看向了何任:“太后娘娘,此人如何处置?”
乌瞿氏轻轻瞌上眼,看似漫不经地开了口:“弄废了,就扔进地牢吧,好好关照。”
这女子一直以来便是这般的嗜血,没有用的人便是杀了,害留着做什么?
可对乌瞿氏来说,这杀了都算是轻巧的事情了。他敢上前惹怒她,得到的必定会是百般非人的折磨。
何任也是走投无路了,他突然笑了起来,满目的悲凉:“乌瞿氏啊,乌瞿氏,我笨就该想到你是这般人!
“如此心狠手辣,又怎会好心帮我这早就没用的棋子!你这个贱人!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下得了手的女人!”
乌瞿氏蓦地顿住脚,随后看向了何任,这人远远比她想的要该死,他怎么能什么都知道了呢?
有些秘密,本就是见不得人的,那些知道的,了解过的,最后到死都没有将那些事情公之于众的。
却是没想到,一只长箭破空而来!
乌瞿氏一愣,只看见何任手中拿着的是那练武场旁摆放这的那弯弓。
反正都是死,还不如将这婊子一同拖下地狱!
那支长箭来得极其气势汹汹,何任虽是一个贪官,却是年轻时一直都酷爱打猎。
没想到这一技之长倒是在这鱼死网破的场景里用上了。
在场众人皆是没有反应过来。
乌瞿氏心中却是早就做好了受着一箭的准备了。
蓦地,却是感觉到一道人影从一侧跑来,那人将乌瞿氏一把推开,长箭射来,一箭没入来人的腹部,直接贯穿整个人!
乌瞿氏被推了一个踉跄,跌在地上,满目都是难以置信,她看向那推开她的人,却是发现对方只是一个穿着宫女服的女子。
宫女倒在地上,捂着小腹“哇”地突出一口血来。
心底像是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感觉,乌瞿氏起身,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在一侧的灵儿,随后开口:“来人!快宣太医!”,
四周顿时乱成了一片,几个侍卫上前将何任压制住,几个侍卫立马去寻太医。
将何任压制住后便是去请示太后:“太后娘娘这……”
这时的乌瞿氏连特别黑,倒是第一次看她这般动怒的模样:“拖下去,地牢伺候。”
何任千算万算终究是没有算到会跑出来一个婢女为这乌瞿氏挡箭,顿时张狂:“乌瞿氏!你不得好死!”
几个侍卫忙将人拖走,声音渐远……
殊不知练武场的一侧宫墙上坐着一个墨衣男子。
吴恙忍不住抬手无声地拍了几个巴掌,像是看了一出好戏似得懒洋洋伸展了一下身子,便是跳下了墙头转身回了雍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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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消息还未过半柱香的时间便是传遍了整个皇宫。
当嫣红玉听到吴恙的如实转述时更是了来了花,“乌瞿氏的这般遭遇便是恶有恶报。”
说着楚临安却是一脸的凝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等等……”
嫣红玉突然脚底发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一旁的李若尘也是察觉到了刚刚吴恙口中的何任由一些疑点,“何任知道乌瞿氏的秘密?”
楚临安神色不明,他脑子里一直都回响着何任说过的那句话“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下得了手”。
“乌瞿氏的救命恩人是谁?”楚临安问到。
李若尘一愣,他倒是知道一些关于乌瞿氏的传言,心里虽是琢磨不透,却还是说道:“先帝叡浔。”
这几个字像是突然降下的寒冰,霎时将气氛冻住。
“先帝叡浔?”先是嫣红玉一愣,随即更是难以相信,“不会吧……”
虽然楚临安心里早就被吴恙打了一针预防,可如今实打实地被提起,心中仍是疑惑重重的。
他到底是了解乌瞿氏太少,以至于对于乌瞿氏他仍旧是束手无策的。
而李若尘也只是听说的传言罢了,开口时连平时清脆儒雅的声音都不禁低哑了几分:“川安民间一直有着传言,说是先皇后也就是当今太后的出生并不高贵……”
这等传言楚临安也是听过的:“是说乌瞿氏在入宫前是个民间花楼女子?”
李若尘微微颔首:“是。”
传言中,乌瞿氏还未进宫前便是川安城内的一家花楼中的花魁。
因为是花魁,便是让那川安城内的无数男子趋之若鹜。可到底还是那烟火风尘里的女子,“千人骑万人睡”这等名词早就与她画上了等号。
原本众人皆是认为乌瞿氏逃不过一辈子的花魁命。谁知道,先帝叡浔出宫微服私访,正好是遇见了那位貌美的花魁女子。
据说那时的叡浔帝对貌美的乌瞿氏一见钟情,几次相会后,回宫便是写下一纸诏书将人用花轿抬回了后宫。
这便是转折,乌瞿氏命运的转折。
所有人都说,先帝叡浔是乌瞿氏命中的贵人,是她命中的恩人。
一朝便是从那林中孔雀化身为枝头凤凰,遇见皇帝,受万般宠爱。
人人都夸赞那乌瞿氏有福,夸赞她上辈子定是积了福气,才能给今日带来如此幸运。
能算得上是幸运吗?乌瞿氏冷笑着但问自己,只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