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打我?”他抓着我的手,一双眼睛都在冒火花。
“我不是要打你,我只是想让你清醒清醒。”我说。
“我很清醒,我清醒看到你无缘无故出手打我。”他很生气,浑身散发着青烟。
“……”我竟无言以对,“可我终究没打成。”
“那是因为我眼疾手快,及时阻止了你,不然这一掌非得落在我的脸上不可!”他振振有词。
我差点忘了,吵架也是个好法子,能够让他越来越清醒。
于是顺水推舟,正欲与他大吵一架,哪知他突然抓了我另一只手,两眼直视我的眼,凌厉逼人。
“如果我与苏景琮决一死战,其中一人必须死,你会选择谁死?”
我震惊地看着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他今日很不正常,所有表现都出乎意料。
被我反问,他一下怒火冲天,加重了抓我双手的力道,咬牙切齿怒道:“快说,你会选择谁死,不要问我为什么,直接说答案,选我还是选他?”
我毫不迟疑道:“我定然不会让你死。”
他眼里瞬间绽放异彩,火气也消了些。
我接着道:“但是景琮待我如亲人,我怎么能够狠心让他死?他也不能死,我不希望你们决一死战,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人受伤。”
此话一出,司徒缺又变得浑身都像是有火在烧,映得一屋通红。
他勾起的嘴角极具讽刺意味,不是在讽刺别人,而是在讽刺他自己。
“原来我在你心里也不过如此,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他为何这么说?我如果不看重他,会再次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待在他的身边?
“司徒缺,你是不是喝醉了?我扶你去歇着吧?”
说着就去扶他。
却被他狠狠一掌挥开,我一个不防,被震得跌撞在地上,怒吼声随之而来。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上前来,将我从地上拉起,忽而转变了态度,变得有些紧张,“摔着哪儿了?”
我摇头,“没有,我很好。”
其实屁股痛得发麻。
这地面坚硬,他方才下手又狠,还是在我毫不设防的情况下把我摔在地上,怎能不摔着?
但这喝醉了酒的家伙实在难以伺候,我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又得罪他,干脆只报喜不报忧。
他听到我的话,并没有表现出放心之色,一把将我扯坐在椅子上,这突然的举动让我一个不慎,咚地不受控制坐下,屁股登时就像被人拿刀子割了似的,皮开肉绽,痛得龇牙咧嘴,啊地叫了声,一跳而起。
却见头上一张脸冷得像块冰,目光如炬,里面还有怒火。
我这才恍然大惊,原来他竟是在试探我!
刚刚对他说的话不攻自破,我说谎了。
顾不上疼痛,赶紧跟他解释,“司徒缺,我不是有意要骗你,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这点疼痛不算什么,很快就会好了,我一点都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到地上去的,你不要生气,不关你的事。”
“你很了解我。”司徒缺道。
“是吗?”我疑惑。
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他。
他忽然嗤笑,“你自以为了解我,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我,不,不是不了解,而是你根本无心了解,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我惊讶不已,“司徒缺,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不在乎你呢?”
他充耳不闻,只徘徊在他的世界里,执拗认为他想的就是正确的。
“你若是在乎我,就不会误解我对你的在乎,你自以为你掩饰了伤痛,我就看不出来,以为掩饰了伤痛是为我好,却不知,这对我一点都不好,我会时刻记着你伤着,哪怕好了,我也还会认为你伤着,因为你隐瞒了我,让我看不到你的真实感受究竟如何。你若是在乎我,就不会明着与我相好,暗中却相助苏景琮,把我的势力版图全部交给苏景琮,让他来毁我心血,如今我手上的势力全部被他捣毁,再想拿回逆止城,为你夺得天下,希望渺茫,这都是拜你所赐,我不惜一切也要守护的人,你对我的在乎,真的与众不同。”
他笑得多么温柔,温柔里都是冰刀,能够将一切被他扫过的事物尽数剁碎成泥,包括我。
那冰眸中的疏离,前所未有,绝对的划清界线,哪怕近在眼前,亦然让我觉得已经远在天边,难以触及。
我震惊,手却在第一时间伸了出去,抓住他的手,却被他轻易避过,闪退远去。
我抓了空,心里也跟着一空,但理智让我立刻开口:“司徒缺,你说的前一段话,我承认是我的错,我不够了解你,误以为这么做能够让你少操心,没想到事实竟是相反,这一点我记住了,下次不再这么做,我哪里不适都会跟你说,不会再对你有所隐瞒了。但你的后一段话,你说的那件事,我绝对没有做过,我对天发誓,我若是背叛了你,我就不得好死!”
这话说得我心脏一颤一颤的,我这么怕死的人,居然说不得好死,真是作孽。
话说出口,其实心里在想,景琮的手中怎会有司徒缺的东西?那东西我明明时刻带在身上,没有拿给任何人。
为何证实我说得句句属实,我把身上那份羊皮卷拿出来给司徒缺。
他不接,浑身冰冷,站着不动,但听了我那番话后,脸色明显没有那么差劲了。
我主动摊开羊皮卷,看到什么,我瞳孔一震。
“怎么是空白的?”我侧头问司徒缺,“你原先给我的也是这样吗?”
我没有打开来看过,不是不敢看,而是不想看,虽然他把全部身家都拿给我,但这些都是他的隐私,我尊重他,不想把他的底细全部查得一清二楚。
却没想到,这竟是一张白纸?!
司徒缺扯唇冷笑,“这个问题,得问你自己。”
言外之意,他没有给我白纸,他给的是实实在在的势力版图。
如此说来,那这东西肯定是被人掉包了!
我立刻说出心声,“这东西被人掉包了!”
绞尽脑汁一想,会是谁掉的包呢?这谷中全都是司徒缺的人。
想到哪里,眼皮一跳。
是了,司徒缺留给我的那封信曾经也不知所踪,不知被哪个高手偷了去,但我能够肯定,那人肯定不是秋闻。
秋闻虽强,但实力与刘布差不多,刘布曾经追上去抓那偷信的贼,竟然失了手,这样厉害的人,绝对不是秋闻。
秋闻也未曾动过我放在床头的羊皮卷,我亲自在场可以作证。
可这谷中除了秋闻出现过,不再看到其他可疑的人。
抬眼去看司徒缺,他竟是一脸的不相信。
“你不信我?”
他扯唇道:“我也想信你,但是苏景琮亲口对我说,是你亲手把那份版图递到他的手里。”
什么?!
我双脚一抖,差点磕到桌子边缘,幸好反应快,稳住了身体。
我不可置信看着司徒缺,“这不可能,景琮不可能这么对我!”
可我若是不信,就是在间接责怪司徒缺撒谎骗我。
我到底该信谁?
这一刻,我迷茫了。
景琮不在我身边,我无法与他验证事情真相,唯有一点可以相信,景琮不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把人命视为草芥的人,不是那种把权力看得很重的人。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肯定有人用景琮的名义做坏事。
脑袋轰地一响,瞬间弹出一个人,“是司徒雨然做的坏事,他的傀儡以前经常出现谷中,是他趁我不注意调换了你的东西,还假扮景琮的模样对你的人下手,一定是他在破坏这一切。”
司徒缺讽刺一笑,“司徒雨然?他已经被我杀死了,不可能有机会扮作苏景琮的模样再现人间行凶作恶,你却还把恶行推在他的头上,是不是在你的心里,不管苏景琮做了多少坏事,你都永远认为他是个好人,而我只要做了一件坏事,你就把我打入深渊,对我恨之入骨,时至今日,我才算彻底看清,你为何不在乎我,因为你从未真心爱过我。”
他忽然闪到我的身前,捏了我的下巴与他对视,那火红的眼睛真的好可怕,充满了血的颜色。
“苏景琮到底有哪里好,让你这么信任他?为了他,不惜一次次与我作对,还毁我一生的心血,而我,不管我付出多少,你都看不到。是不是因为有他的存在,你才看不到我的好,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让他在这个世上消失!”
我大惊失色,开口阻止他的行为,却在下一秒,他的人已经消失在房里。
“司徒缺!不要!”
这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我该怎么做?
思想混乱不堪,双脚已经跑出来门,跟着司徒缺消失的方向急追出去。
好在我反应及时,刚好能够看到司徒缺的一抹身影还在丛林上方,加快了速度,紧跟其后,生怕慢一秒,就被他甩在身后。
但最终,还是被甩在身后。
我凭着直觉,听着动静寻找他的方位。
好一会儿,我终于听到铿铿锵锵的打斗声,是在悬崖峭壁之上。
我赶紧飞奔上去,正好听到噗呲一声,是利刃入体的声音,好刺耳,紧接着,一个人倒在地上,把我吓得三魂去了两魂!
是谁?到底是谁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