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又抖了两下，颤着嗓子道，声音细细的，像猫：“我……我不是小偷，我就拿了一个瓶子。我给你看。”
姑娘立马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瓶子，准确说，是只剩一口水的矿泉水瓶。
jack：“……”
苏音：“……”
程淮安和朵奕看见这边的动静，走过来。
苏音发现姑娘又抖了一下，连眼睛都埋在帽子里，似乎不想别人看见她。
工作人员里面，她记得没有哪个姑娘这么腼腆啊？
jack忽然出声：“我不是说你这个，我是让你把脸露出来。”
姑娘捏着嗓子说：“不行，我恐光。”
众人：“……”
jack也来气了：“我就看看你下半张脸！”
或许是他声音有些凶，姑娘抖了两下，颤颤巍巍扯了下毛衣，露出下半张脸。
唇形饱满，弧度优美，皮肤白皙，露出的半个鼻子，也能看出它的挺翘。
jack：“侧过身让我看看。”
姑娘穿着宽大的羽绒服，转了个身，露出的半张脸像极了朵奕。
苏音也露出惊喜的神色，没想到现场还有这么像朵奕的人。
jack满意拍板：“就她了。”
姑娘一抖：“什……什么？”
程淮安总觉得哪里熟悉，目光一直盯着她。
朵奕倒真以为是现场工作人员，高兴地走过去，看了眼她奇异的造型，道：“你很冷吗？我们需要个替身拍吻戏，你能接受吗？薪酬我可以单独再给你一倍，你看怎么样？”
“吻……吻戏？”
“没错，小声告诉你，是和程淮安的吻戏吗。这部戏拍完，他马上就成为大众情人了，你不考虑一下？”
姑娘不动了。
jack和苏音都过来劝，毕竟遇到一个这么像的下半张脸，实在不容易。而且jack对时间很珍贵，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再找其他替身。
有些找不到合适的演员，看中工作人员的也不是没有。
“我我我……我可能拍不好。”
苏音笑了笑，声音温和：“没事，练多了就会了。”
“你能摘下你的帽子吗？”
姑娘犹豫了几秒，慢慢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张被热气熏红的脸，精致又美丽。
苏音和朵奕都被惊到。
现场工作人员有这么高的颜值，她们以前怎么没遇到？
程淮安看着面前这张脸，眼里震愕：“方淼？”
方淼红着脸看他，有些无措。
苏音第一个察觉出不对：“你不是我们工作人员，对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是肯定的，苏音深吸了口气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是私生饭？还是粉丝？”
毕竟前几天刚发生严重的私生饭事件，苏音脸色稍显严肃。
朵奕笑脸也收了回去，如果是私生饭，她也绝不姑息。
程淮安走过去，道：“她不是。她……是来找我的。”
方淼眸光一下子亮了起来。
苏音眸光微垂，又抬起：“但她不是你带进来的。”
意思就是她偷溜进来的。
程淮安抿唇，不做声，但身影仍然护在她面前。
方淼挪了挪脚步，站出来，露出一张陶瓷娃娃般的脸：“我爸是方秦山。”
苏音被这反转惊得一愣，忽然想起两天前不请自来了个投资人，出手阔绰，姓方，他当时说公司忙，会派他女儿过来查探拍摄情况。
所以眼前这位就是投资人的女儿？
苏音怔了两秒后，哭笑不得：“你直接跟保安说一声就行了，为什么穿工作人员的衣服？”
方淼看了一眼程淮安，脸红道：“我怕他生气。”
在场的人：“……”
程淮安脸色露出一丝裂缝。
朵奕笑：“所以……你和程淮安……”
程淮安心里一紧。
方淼眨眼道：“我是他的粉丝，嗯……”她补充了一句：“可以砸钱的粉丝。”
苏音扶额：“所以你爸投资是你的意思？”
方淼立马捂嘴：“说漏嘴了。”
朵奕捧腹大笑：“她也太可爱了。她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吗？”
方淼认真摇头：“泡牛奶里长大的。”
众人：“……”
jack听了半天，总算明白了，这小姑娘为了自己偶像，不仅砸钱投资，还扮工作人员鬼鬼祟祟，就是不想影响程淮安。
这简直是真爱粉。
jack拍拍手笑道：“那正好不用培养她感情了。先让他们练习吧。”
这下轮到程淮安身体僵硬了，但他又不能再提出异议。
苏音先给方淼讲了戏，虽然不期望她能全部理解，也不用拍她的面部表情，但基本的感情发展还是得给她讲讲，有助于培养她演人物的情感。
方淼听得很认真。
拍摄时，苏音却发现方淼认真时，眉目都是有灵气的，这称为演技天赋，但谁都不知道，方淼是怕给程淮安拖后腿，才逼着自己超常发挥了潜能。
但再怎么有天赋，她还是会紧张，会忽略节奏。
程淮安也出了错。
考虑到这是替身，出错程度较高，jack一开始就让这场吻戏先交给副导演拍摄，他这边通过了，他觉得ok那就过，觉得不好，再来纠正细节。
好在副导演耐心好，给他们扣了细节，然后第二次重拍。
第三次……
第八次，被扣了无数次重复的细节后，方淼一遍遍，也终于带入了人物的情绪。
雨幕中。
程淮安脸上血迹被冲刷，又浮出来，他脸色处于紧绷愤怒状态，一把拉住转身离去的方淼，重重吻了上去。
女主为了掩盖男主的身份，要回归黑暗势力替他铺路，可谁都知道，这一去代表着什么。
男主是卧底警察，身上背负着数十天条已经牺牲战友的荣辱和使命。
他不能挽留，无法挽留。
这一吻是诀别的吻，痛苦的吻，是两人唯一的亲密和纠缠。
程淮安从激烈变成痛苦，如同一只绝望的野兽在这个吻里嘶吼挣扎。
泪水落进吻里。
两人的唇在颤抖中密不可分。
“你死了，我来陪你。”
台词一落，导演立马喊了卡，可以了，工作人员立马拿了浴巾过去捂着他们。
方淼冻得发抖，眼睛一直控制不住落泪，还没从情绪中出来。
苏音让两人赶紧去换衣服。
方淼点头，冲进了休息室，换好了衣服，工作人员给她吹头发。
“谢谢。”
方淼张唇道了谢，才发现唇里破了道小口子，一点鲜血的铁锈味蔓延。
清晰的记忆回笼。
程淮安用力扣住她的后颈，唇重重咬上来，带着生离死别的诀别，镜头拍的是他的面部表情。
方淼被他眼里痛苦挣扎的泪水震撼到，那是看待爱人才会有的眼神，命运却迫使他眼睁睁看着爱人去送命。
他吻的时候全程都得睁着眼睛，方淼看他哭，也落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