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Mandy看着苏音坚毅地眸子，实在狠不下心说出“不拍了”这三个字。
对她来说，这是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现在只要她出了这个摄影棚，以后就别想再接到这好的活儿。而且苏音赏识她保护她，她不演了，就相当于是在打苏音的脸。
可是，她真的很努力地在拍了，就是拍不好，就是拍不好！
这已经是Mandy今天第二次哭了，她其实很少哭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苏音一用那样在乎和疼惜的眼神看她，她就忍不住。
像是猜到她的心思，苏音不再逼问她。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苏音缓了缓口气：“你不要冲动，事还没有那么坏。他们不就是说了几句么？让他们说去，你只需要平复好情绪，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可我今天的状态这么差，我觉得我不行。”
“但我觉得你行。”
苏音目光温和而坚定，Mandy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叹了口气，苏音郑重道：“不必顾及我，你再想三十秒，告诉我你到底行不行。行，我们就一起想办法。不行，就……”
“我行！”还不待苏音说完，Mandy便抢着回答了。
不知为何，苏音说出“我们”时，她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勇气。有这股子气撑着，她便听不得这句“不行”。苏音被他们这样诋毁都不曾放弃，她怎么能软弱。
得到想要的答案，苏音轻轻地笑起来，她转身朝导演走去。
刚站定，丁尚妃便抱起胳膊，极嫌弃道：“哟，来给那个拖油瓶说情吗？不愧能跟Mandy看对眼，你们俩浪费起大家都时间来真是旗鼓相当呢。”
苏音没有理她，直接跟导演说：“导演好，我替Mandy跟您道个歉。她今天状态确实不怎么好，给大家添麻烦了。但是她已经在调整了，您能不能先暂停一下，给她一点时间？”
导演打开显示器，自顾自回放刚才拍摄的图像，把苏音晾在一边。
看完一遍，他冷冷地笑了一声，轻蔑地瞥着苏音道：“真是不敢相信，在靳氏旗下品牌的摄影棚里，能看到这样的垃圾。”
苏音冷静地解释：“Mandy今天在进场前刚刚遭遇了八卦记者的堵截，拍摄时受到了些影响。但是我保证，您给她一点时间，她一定能调整到让您满意的状态。”
被苏音直接无视的丁尚妃心里正憋着气，寻到机会便插嘴道：“一个十八线模特，状态再好能好到什么地步？跟苏澈站在一起分分钟高下立现。总监那会儿说你们是垃圾制造者，真是没有说错。”
苏音真是哔了狗的心情，哪哪儿都有这个人捣乱，一天怼来怼去她怎么不去做太平洋警察？
但导演听了这话，当即拉着脸问道：“听说这个女模特是你挑选的？我都掰开了揉碎了给她讲了，她都还是这个样子。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本事让她调整好！”
苏音正要说话，苏澈却看似无意地出现在了她旁边，他吊儿郎当地吹了个口哨跟导演打招呼：“周导，这棚里也太闷了，咱休息会儿吧。我车上有白毫银针，我让助理给您泡一杯？”
面对苏澈，导演脸色缓和了些：“这才多久就累了，这可不是你的水准。”
“唉，最近有些感冒，吃了感冒药就犯晕，您就通融通融呗。”
苏澈业务水平好，咖位又大，周导隐晦地看了林春玉一眼，不好不给这个面子。
眼看就要同意，林春玉忽然道：“既然正巧要休息，苏澈也在，我们有一件事想征求一下你这个男主角的意见。”
“哦？您说说看？”
“Mandy的能力怎么样，我想你作为搭档感触是最深的。以你专业的判断，我们是不是该考虑换个女主角？”
这一招借刀杀人真是太狠了，借苏澈的口，说他们不好明说的话。
在场众人都默了一下，苏澈也在犹豫。苏音怕苏澈直接pass掉Mandy，抢先一步飞快道：“苏大明星对自己魅力值多高心中应该有数吧？我听说当年你跟孙影后第一次对戏时，她一看见你的笑就ng，拍了十几条才过，Mandy今天大概是遇到同样的难题了。”
苏澈笑的爽朗：“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可以理解了。唉，魅力太大果然也是一种烦恼。”
助理将泡好的茶端过来，苏澈亲手接过来放到周导面前：“周导您看，这姑娘都这么说了，我哪好拒绝呀。劳您受累，过会儿再拍一次成吗？”
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周导无奈地一摆手：“走吧走吧，看在你这么好的茶的份上，休息半个小时。”
这下林春玉也没办法再说什么了。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十几分钟后，苏澈的行程有变，暂时不能留下来继续拍摄，只能另行安排时间。
临走前，苏澈找到苏音，意味深长道：“这一次实在抱歉，这一段时间你好好调教Mandy，希望下一次我们能尽快拍完公司的代言广告，也免得某些人吃醋。”
苏音蹙眉：“你又在挑拨离间？他既然让我来了，就不会在意你在这里作什么。”
“真对他有信心。”苏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关系，以后我们合作的时间还有很多，这一次我就先走了。”
苏音摆摆手，总觉得他笑得不怀好意。
医院里。
冰冷的病房仿佛没有一丝人气儿，满目的苍白。
微凉的液体从输液管进入血液，靳禹彦却毫无知觉，目光盯着窗外的天空，眸光黯淡，流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脆弱。
门忽然被人推开。
就像开关猛地被人按了一下，靳禹彦几乎是迅速之间敛好情绪，眸光淡淡转向门口。
“父亲？”
靳禹彦有些讶异。
靳九霄嗯了声，面容还是深沉似海，令人窥不到情绪。
管家在身后连忙搬了椅子过来，靳九霄不缓不慢坐下，目光落在病床上虚弱的脸上：“受伤了？跟小七闹的？”
他的声音又沉又哑，像是带着与生俱来的威压。
靳禹彦嗯了了声，语气十分平淡。
“为什么动手？”
虽然对方语气不缓不急，但靳禹彦还是听出一些试探的意味，他抬起眼皮，少有地直视着自己父亲，目光不明：“父亲是担心小七？”
靳九霄一愣，极短促地哼笑了声：“怎么？难道你觉得我不关心你？”
靳禹彦笑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