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以墨垂了眉眼,又看向眼睛红得跟兔子样的苏音,手轻碰了下她的脸:“听话,不哭了。”
苏音别扭道:“我没哭了!”听见他沙哑的嗓音后,她又下床,给他倒了杯温水,递给他:“你先润润嗓子。”
靳以墨接过,喝了两口,目光却一刻也不离她。
苏音被他眼里的灼热烧得厉害,不由感觉脸上温度上升,她有些恼:“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靳以墨放下杯子,拉过她的手,眼里是不含一丝玩笑的认真:“好像很久没看见你了,很想你。”
苏音被这猝不及防的情话撩到,红了脸。
靳以墨将她圈在自己怀里,嗓子里溢出一声轻轻的满足:“音音……以后我们也一直这样,不吵了好不好?”
苏音动了下唇:“我觉得有些话,还是该说清楚。”
靳以墨心脏微紧,还不知道苏音要说的是什么时,连忙放低姿态地道歉:“我错了,是我不好,音音,我不该和你生气,不该冷着你,更不该……”
“我不想听抱歉。”苏音用手指抵住他的唇,眼里像水一样清澈又安静,看得出她现在并没有生气。
但靳以墨还是紧张,害怕失去她。
那她想听什么?解释吗?
他滚了滚喉咙,抓住她的手,放下,小心翼翼道:“音音……你要我发多么重的誓都可以,我对你,是认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保护你,爱你。”
他长睫颤了一下:“还有,娶你,非你不可。”
苏音心里被他说软了,嘴上还硬着:“那她呢?你现在和她还有关系么?”
“她?”靳以墨顿时明白她指的是华岚羽。
“没有。”他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目光坦然:“我和她,已经过去了。”
短短一句话,就揭过了华岚羽的事,苏音蹙着眉,有些不乐意:“这就完了?你是不是还瞒了我什么?”
“音音,我心里只有你。”
靳以墨显然不愿意谈这个话题,只急切又真诚地表态:“她不重要。没什么比你更重要。”
苏音似乎察觉到他对华岚羽的排斥疏离,轻轻蹙眉:“你似乎很不愿提及她,她做过让你无法原谅的事?”
靳以墨微微怔然。
苏音的直觉向来大胆,又准确的惊人。
他不想欺她瞒她,但这充满脏污和黑暗的往事,他同样不想让她沾染。
“咳……咳……”靳以墨忽然捂着胸口咳了两声。
他的脸色愈发的苍白,仿佛枯树枝上的积雪,随时落下来,碎成一地。
“以墨!”苏音担心不已,扶着他躺下:“你先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先把伤养好。”
靳以墨逃过一劫,闭着眸虚弱嗯了声,手却抓住她的手不放:“你别走。”
“好,我不走。”
苏音看着他这副苍弱消瘦的模样,除了心疼,哪里还有心思去深究他和前女友的关系?
反正,现在,人是她的。
什么前女友,靳家,都没有比他更重要。
十一月下旬,龙城的冷空气悄无声息来袭。
苏音调高了病房内的空调,心里却想着,还是云城的天气适合养病。
哪怕到了深秋,云城也是如春温暖,和风旭日。
也只有深夜,凉风才会笼住整个城市,带着冰霜似的水汽,将云城变成一个白雾朦胧的都城。
苏音给窗台上的吊兰洒了点水,卫生间却忽然响起什么东西摔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
“以墨?”
苏音以为他摔倒了,连忙放下手中的喷洒瓶,推门而入。
“音音?”
靳以墨似乎也没想到她会忽然闯进来,下意识伸手将浴巾往上拉了拉,试图遮盖住他腰腹上的疤痕。
太丑。他怕吓到她。
苏音回神,连忙移开视线,低头看着满地狼藉,阻止他想要弯身的姿势:“你伤口才刚好,别动,我来捡。”
苏音将地上摔落的东西捡起,摆好。
他的头发半湿,额前发梢上的水滴,正巧滴在他的睫毛上,滑落。
他的眸子比琥珀还要好看三分,像是将星辰都吸附了进去。
“你眼睛上有水。”
苏音声音有些微哑,抬手用指腹帮他擦了一下,却被他捏住了手腕。
苏音看见他喉咙滚动了两下:“音音,我想亲你。”
砰地一声。
苏音脸又烧了起来,她暗暗唾弃自己竟然连这么一句情话都抵抗不住,这还是她么?
谁都不知道,苏音一旦真的害羞,第一反应是躲,是逃,是慌乱。
但靳以墨却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吻住了她。
“以墨——”
她手撑着他的胸膛,试图推开点距离,她微侧过脸:“你身上伤还没好……”
她稍稍有些心慌,又不得不板着脸提醒他:“你忘了你答应我的吗?伤没好之前,要控制自己。”
靳以墨眸里的暗色渐渐褪去,一双像是被清水浸润的墨眸,露出几分委屈和单纯:“一看见你,我控制不住……”
苏音:“……”
她有时候真觉得靳以墨就像个小孩,也会撒娇,也会委屈,还会别扭又傲娇地想要讨“糖”吃。
她心里有些无奈,但望向他的眸子里,却多了几分纵容和欢喜。
她恍然想起书上说的一句话,一个男人越爱你,就越容易露出自己孩子气,幼稚的一面。
而她也竟然觉得这样的靳以墨有几分可爱。
很招人疼。
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像哄小孩:“我没怪你。我是怕你伤口崩裂,我会担心。”
被哄的靳以墨果然开心了。
苏音失笑,语气更加柔和:“你刚才是不是想洗头?”
“嗯。”
靳以墨点头,他弯身,扯痛了伤口,才不小心拂落了洗漱台上的东西。
“我帮你洗。”
苏音去外面拿了单人折叠椅,展开放在浴室里。
“你躺着。”
靳以墨听话躺上去。
苏音回想了发廊里剪发师洗头的动作,也学着给靳以墨弄。
事实证明,这果然需要技术。
靳以墨不是眼睛进水,就是耳朵进水,竟然也没半分恼,还低低笑了起来,很自觉地拿毛巾给自己擦:“我自己来。”
苏音有些傲娇,不肯承认这是自己的错误:“这喷头怎么回事?怎么乱洒?今天我就重新换一个。”
“好,换一个。”靳以墨弯了下唇。
好不容易洗好头,苏音踮脚给他擦头发,靳以墨看了眼她的脚尖,低下头。
苏音一愣,放下踮起的脚,眸里多了几分笑。
她在想,靳以墨小时候是不是属于很乖的那种小孩。
她想问他小时候的事,却又顾忌着他妈妈的事,没有问出口。
她不想揭他的伤疤。
擦好头发,靳以墨忽然抓着她的手,摸了摸他的下巴,语气有些撒娇:“长胡子了,音音。”
苏音:“……”
他不会想让自己给他刮胡子吧?
这个念头一出,他的话又想起:“你帮我刮。”
苏音:“……”
她能拒绝吗?显然不能。
“你先穿好衣服。”虽然开了暖气,但也要预防感冒。
“好。”靳以墨听她答应,笑容很愉悦,拿起旁边早已放置好的休闲宽大的棉衣穿上。
“你小心点,别扯动了伤口。”
苏音看他毫无顾忌穿衣,忍不住伸手,替他整理衣服。
靳以墨眯眯眼,停下动作任她摆布,眼尾勾起的弧度,颇为享受愉悦。
“是用这个吗?”
穿好衣服后,苏音拿起一个白色的瓶罐。
靳以墨嗯了声。
苏音挤出点白色泡沫涂在他冒出点青渣的的下巴上,抹匀。
她拿起剃须机,按了开关,嗡嗡嗡地响,她皱眉:“这个不会刮破吧?”
“不会。”他低头对着他笑,面容清俊的勾人。
苏音咳了声:“那……那我开始了。你不能乱动。”
“好。”
白亮的光线下,苏音手指托着他的下巴,神情因为过于专注,瞳孔里仿佛都像含着光,无端有种难以言说的美感。
靳以墨低垂着眸凝着她,细碎的光从他眼里流露。
他微微笑,就感觉下巴被人重重捏了一下:“不准笑。等会刮伤你,可别怪我。”
他立即就收起了笑容,笑意却飘在他的眸里。
七八分钟后。
苏音拿湿毛巾帮他擦干净,看了眼他下巴,似是很满意地挑了下眉:“好了,你自己看看。”
靳以墨收回目光,往镜子里看了一眼,笑了笑:“嗯,很干净。”
“弄这么久了,赶紧出来吃早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