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雅晴拿了笤帚过来打扫玻璃碎片，柯景辰则站在窗前观察，推测刚才的子弹是从哪里射来的。
方雅晴看他站在毫无遮挡物的窗户前面，只觉得心惊肉跳，赶紧把窗帘拉住了：“你不怕那人没走远，再给你补一枪啊？！”
“不会的，对面只有别墅楼，距离不远，如果他还没走的话我早就发现他了。”柯景辰冷静地分析道。
“那也不行，还是小心为妙。”方雅晴又把窗帘拉了拉，一点缝隙都没留下。她真的再也没法承受失去柯景辰的痛苦了。
柯景辰倒也没有反抗，伸手想拿方雅晴的笤帚：“我帮你。”
两人的手指相触，蓦地激起一层静电，在空气中发出轻轻的响声，两人同时往后一躲，方雅晴心跳不禁漏了一拍，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说：“没事，我来就好。”
但柯景辰还是强硬地拿走了她的笤帚，一声不响地开始扫地。
方雅晴只得依了他，下楼去倒水喝。她拿出两人的情侣杯，颇为怀念地摩挲着杯身，嘴角忍不住弯起一道弧度，心里甜甜地想。
只要柯景辰回来就好，没有了记忆也没关系，就算以后再也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他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就能有新的希望。
方雅晴看看时间已经该吃晚饭了，但厨房里什么食材都没有，现在出去买怕是也来不及了，于是她端着水杯走上楼，问柯景辰：“咱们一会儿出去吃饭吧？”
柯景辰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好。”
方雅晴看出他有些抗拒，柔声道：“你不用担心，也不必紧张，虽然你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但你还有我，我会帮你安排好生活中的事情。至于失忆你也不用太过介意，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医院，总会有办法治疗的。”
柯景辰看起来似乎放松了一些，低声道：“谢谢。”
方雅晴一愣，旋即笑了起来：“不用和我这么客气，我们可是多年的夫妻了，虽然现在还没有领结婚证。”说着她无奈地耸了耸肩，心中开始感叹她一波三折的婚姻，估计在柯景辰恢复记忆前是不可能再领证了。
等收拾完那些玻璃渣，方雅晴从柯景辰的衣柜里给他搭配了一身西装，柯景辰正要系领带，方雅晴下意识地从他手中把领带拿过来，熟练地绕过他的衬衫，纤细的手指灵活地上下翻飞，给他打领带。
柯景辰静静地看着她认真的表情，暖黄色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方雅晴蝶翼般的长睫毛在她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犹如慢慢晕染的水墨画，美得不真实。
“好了。”方雅晴很快就打好了领带，柯景辰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让方雅晴抬头时正好撞进他深沉的眼眸里，柯景辰呼吸一滞，赶紧错开视线，下颌绷出一道硬朗的线条。
方雅晴懵懂未觉，一心沉浸在对柯景辰失而复得的喜悦中，眼睛里满满都是开心，一边哼着歌一边还摇头晃头，在首饰盒里给他认认真真地挑胸针。
柯景辰倚着门框，裁剪完美的西服将他身形衬托得颀长而挺拔，他歪头看着方雅晴，忽然发问：“你会恨我吗？”
方雅晴诧异地眨了眨眼：“为什么要恨你？”
“因为我一去不返，丢下你一个人。”柯景辰嗓音有些低沉，像夜空下独自悲鸣的孤狼。
方雅晴鼻子兀的一酸，积压数月的满腔酸涩差点要倾泻而出，她咬紧牙忍住哭腔，露着大白牙笑了起来：“怎么会呢，你能回来就好，我怎么舍得恨你。”方雅晴不动声色地转过身，藏起偷偷泛红的眼角。
“你一个人，一定很辛苦。”柯景辰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放在桌边的手不由得收紧了。
方雅晴忽然想起了几天前在家长会上她被那三个人围攻的场景，还有那口飞溅而出的淤血。但她表面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语气欢快地说：“没有啦，有很多人在照顾我的。”
方雅晴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怕自己深藏的悲伤会暴露无遗，加快速度给柯景辰挑出胸针，然后带着他出门去觅食。
方雅晴带他来到了之前柯景辰非常喜欢的一家西餐厅，门口的侍者一看到他们当即呆住了：“方编剧，还有柯……柯总？”
方雅晴无视了他见到鬼一样的震惊脸孔，淡然地说：“两位，还是老位子。”
侍者强行扯回自己黏在柯景辰脸上的眼睛，深吸口气稳住心神，引着他们往里走去。
谁知，走到一半，竟然迎面遇到了袁毅。
袁毅先看到了方雅晴，正要露出笑容打招呼，但紧接着他看到了方雅晴斜后方的柯景辰，那个只弯了一半的嘴角当场凝固了，他瞳孔猛地收缩，难以抑制自己的震惊，失声喊了出来：“柯总？！你……你怎么会……怎么可能？！”
方雅晴护在柯景辰面前，目光冷冽地盯着袁毅，轻笑了一声：“呵，没想到吧，景辰还活着。”
“但是……这……这怎么可能……”袁毅仍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什么不可能，他就站在你面前，难道还能是鬼魂不成？”方雅晴语气咄咄逼人，毫不客气，“袁毅，你紧张什么？你是害怕他说出什么不为人知的真相吗？”
袁毅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雅晴，我没有紧张，我是激动啊！”说着他热情地拍了拍柯景辰的肩膀，“太好了我的朋友，你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
柯景辰一皱眉头，侧身躲开了他的手，眼神里的嫌恶显而易见。
袁毅表情有些尴尬，手在半空中僵了两秒，不得不悻悻地收了回去。
“我们还要吃饭，不多聊了，等改天咱们再好好回忆一下东欧发生的一切。”方雅晴眼神凛然，笑容中有着强烈的杀气，她故意咬重了“东欧”两个字，摩擦的牙齿简直像极了打磨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