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越无比庆幸今天开了高祁铭的敞篷跑车,可以直接跳进驾驶座,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他一边不要命地往医院开,一边给高祁铭打电话,“快来医院!雅晴吃了一瓶安眠药!”
高祁铭脑子里的弦瞬间崩断,他慌不择路地跑出公司,开上关越的车直奔医院。
十分钟后,高祁铭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到抢救室外,刚好看到医生把方雅晴推进去的最后一幕,他俨然已经失去了理智,疯了一样就要跟着往里冲,关越赶紧上前抱住他,柔声安慰:“冷静点,接下来就交给医生,你不要添乱。”
“雅晴!雅晴——!”高祁铭什么都听不进去,只知道在关越怀里奋力挣扎。
“高祁铭!冷静点!”关越照着高祁铭的脸狠狠砸了一拳,终于让高祁铭安静了下来。
高祁铭大口大口喘着气,捂着疼得发麻的下颌,瞳孔剧烈地颤抖着。
关越心里一疼,忙软下语气,无比内疚地给他揉脸上的红肿:“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这样的……”
“没事……”高祁铭的理智终于回归,不再大喊大叫了,但他身体突然脱了力,腿一软就坐倒在地。
关越没能扶住他,和他一起摔在了地上,然后才慌慌张张地往起拉他,但高祁铭却依旧瘫倒着无动于衷,口中不断地喃喃自语:“雅晴不能再出事了……我们家已经出了太多事……她一定不能出事……”
“你放心,医生一定会救活她的,她一定不会有事的。”关越温柔地抱着高祁铭,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发丝,柔和的声线像潺潺的溪流缓缓流进高祁铭胸口,慢慢抚平他满心的不安。
高祁铭平静下来之后,给高祁云打了电话,他们的车还没开出纽约就立刻掉头回来,很快就赶到了医院。高祁云在路上就已经哭成了泪人,来到医院继续扑进高祁铭怀里哭,简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陈子华抱着圆圆,一动不动地站在抢救室门口,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他们一直在外面等了四个多小时才等来抢救室的门打开,四个人同时冲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道:“怎么样医生?”
医生被他们的阵势吓了一跳,说道:“别担心,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高祁铭死死捂着嘴,“呜呜呜”地低声哭了起来。
陈子华蓦地松了口气,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医生,谢谢您。”
“幸好送来的比较及时,所以才捡回一条命,你们一定好好疏导病人的心态,不要再轻生了,尤其是像她这样的情况,更是得为了孩子考虑啊。”医生教育道。
高祁铭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什么叫‘像她这样的情况’?”
医生疑惑地眨了眨眼:“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吗?”
病房里。
方雅晴困难地睁开了眼睛,被白花花的光线刺得眼睛生疼,她难受地眯起眼睛,感到了一种深深的疲倦,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好像有种睡了很久的感觉。
这是哪?还活着吗?
方雅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仍是分不清眼前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听到床上的动静,高祁铭、高祁铭和陈子华同时站了起来,一起扑向方雅晴的床,高祁云最先爆炸,指着方雅晴就喊了起来:“雅晴!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
高祁云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扬起手想要挥下去,但挥到一半看到方雅晴苍白的脸色,仍是忍不下心,生气地 攥紧了拳,继续骂:“就算你不想管我和你爸这把老骨头,也得管管圆圆吧?!你想让他变成孤……”
“小云!”陈子华及时打断了高祁云的话,回头看着已经泫然欲泣的圆圆,温柔地蹲下身说:“圆圆,你先和关叔叔出去一会儿好不好?”
圆圆哽咽着说:“我想和妈妈在一起……”
陈子华心口一痛,摸了摸圆圆的头:“你妈妈没事,她的病马上就好了,乖,你先去给妈妈买瓶水回来。”
关越走过来拉住圆圆的手,柔声道:“走吧圆圆,和叔叔去买水。”
圆圆无法抗争,只好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方雅晴悄悄擦掉眼角的泪,抽噎道:“对不起……我实在……实在坚持不住了……”
“那你也不能轻生啊!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呢?”高祁铭实在无法理解,气得直跺脚。
陈子华按住高祁铭,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了。他拍了拍哭泣不止的高祁云,清了清嗓子,作为这里最后一个能保持冷静的人,他缓缓说道。
“雅晴,我知道你失去景辰很痛苦,我也没有资格要求你坚强起来,但我要告诉你,有时候人不仅仅是要为自己活着,更是要为了别人而活。你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怎么忍心让他和你一起断送了生命?”
方雅晴眼睛倏然睁大,难以置信地长大了嘴:“什么?肚子里……的孩子?”
“原来你也不知道……医生说你已经怀孕了,有两个月了……”高祁云擦着眼泪说道。
方雅晴慢慢摸上自己的肚子,好像真的感受到了里面有个小小的生命正在生长。她想起了柯景辰分别前和她说的最后一段话,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
他说过,要再给圆圆生个妹妹,他说他们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养育两个孩子。他说让她等着,等他回来,他们还有无数的日子可以一起度过。
现在,他的诺言实现了,却也失言了。
方雅晴忽然觉得,这个孩子是不是柯景辰在天有灵赐予她的礼物?
方雅晴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她再睁开眼睛时,那些脆弱无助全部消失不见,黯淡许久的眸子终于重新有了光彩,她坚定地看着高祁云和陈子华,缓缓说道:“爸,妈,对不起,我之前太压抑了……现在,我会为了这个孩子努力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