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雅晴在医院躺了一夜,次日中午才醒过来,她身体虚弱不已,却还是在一行过来就要下床,柯小语赶紧按住她:“你快躺好,医生说你太疲惫了,必须好好休息。”
方雅晴立刻摇头:“不,我要去救人。”
“还能怎么救啊?警察都下发死亡通知了……”柯小语嗓子一哽,眼圈当即红了。
方雅晴无比固执 ,根本不听柯小语的话,仍是要坚持离开:“警察不管没事,我可以雇人去救,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我一定要找到他!”
“嫂子……你别这样……”柯小语终是没有忍住,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她抱着方雅晴的胳膊不撒手,“嫂子,我哥已经……你别再出什么事啊……如果连你都倒下,圆圆该怎么办?你为圆圆想想好不好……”
“圆圆”两个字像一根针狠狠插进了方雅晴的眼球,她瞳孔一颤,呼吸抖了两下,却仍是挣开了柯小语的手,坚决地说:“我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想继续救人,你不要拦我。”
柯小语看自己也劝不住,只好跟着方雅晴一起去。
方雅晴走到码头,很快就以超高的价格雇了两艘船,要求他们继续去打捞沉船,不管多久都要找到柯景辰。
“人也好,尸体也好,就算是只剩一根骨头,也得给我找出来!”方雅晴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刺进肉里,渗出殷红的血珠。
另一边,重伤的袁毅早已苏醒,他在接受警方的审讯时,一口咬定自己对禁品的事情一无所知,也不知道柯景辰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而当警方和船只交火的时候他正因为晕船在船舱里睡觉,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现在幸存的船员没有人和袁毅在同一艘船上,所以也就没人能证明袁毅所说话的真假。
作为本案唯一幸存的证人,不管他说什么,警察都无法证实或证伪。双方你来我往斗智斗勇半个多月仍是没能得出任何结果,最后只得草草结案,判袁毅无罪。
一个月过去,袁毅的伤已经全部痊愈,拿到了赦令的他随时可以自由回国。他走到海边,看着方雅晴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夜幕中,心生怜惜,轻轻走到她身边,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柔声道:“夜里凉,早点回酒店吧。”
月光静静地洒在沙滩上,反射出淡淡的银辉,给方雅晴脸上镀了一层迷离的光晕。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海面上工作的打捞船,声音毫无起伏地问道:“走私违禁品的是不是你。”
袁毅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是。”
“害死景辰的是不是你。”方雅晴继续问道。
“不是,我和他是生意伙伴,我怎么可能害他。”袁毅无奈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心怡说听到你和景辰争吵过违禁品的事。”方雅晴终于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袁毅,那眼神像是要看穿袁毅的灵魂一样。
袁毅坦荡地迎上她的目光,毫无怯意:“走私违禁品的不是我,害死柯总的也不是我。但我确实和柯总争吵过关于违禁品的事情。其实真相已经呼之欲出,只是你固执地不愿意相信而已,再问又有什么意义呢?”
方雅晴的呼吸一滞,狠狠甩掉了肩膀上袁毅的衣服,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雅晴,我……”
“我让你滚!”方雅晴突然拔高音量,尖锐的喊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袁毅身体一僵,无声地叹了口气,弯下腰捡起那件外套,转身离开了。
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在沙滩上,卷起雪白的泡沫,像极了破碎的眼泪。
第二天,天刚还没大亮,方雅晴便再次来到海滩,站在她一直站着的位置,不知疲倦地望向海面的打捞船。
八点多的时候,柯小语提着早餐过来,她还没开口说话,就被方雅晴手机的震动打断了。方雅晴拿出手机,微微一怔,清了清嗓子才接起来:“妈,怎么了?”
“雅晴……快……快回来……你外公……你外公病危了……”
方雅晴身体剧烈地一抖,险些站不住,这段时间她在东欧的事情一点都没透露给家里人,就是因为担心父母的身体和外公的身体,本来想等尘埃落定之后再和他们慢慢说,谁能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景辰的噩耗,他们就先送来了外公的噩耗。
方雅晴和柯小语、杜可杨匆匆回国,接上圆圆之后片刻不停地继续赶往美国。方雅晴经过这么久的摧残,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早已变得脆弱不堪,可在圆圆面前她还是要努力变成一个坚强的母亲,为他撑起这个家。
她强打精神,在飞机上给圆圆念故事,念到一半,圆圆小声地打断了她:“妈妈,为什么爸爸没有和你一起回来?你不是说要接爸爸回来吗?”
方雅晴鼻子一酸,赶紧眨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强颜欢笑道:“爸爸的工作很忙,暂时回不来了。”
圆圆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从方雅晴手里把故事书拿过来,探身拍了拍方雅晴的头,笑着说:“好,那爸爸不在的时候就由圆圆来照顾妈妈了,这是圆圆答应过爸爸的,可不能食言。”
方雅晴的眼睛倏地红了,哽咽着问:“你什么时候答应的?”
“就是上个月爸爸走之前啊,他说了,他不在的时候,我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要保护好妈妈,保护好这个家。”
圆圆挺着胸膛,咧嘴一笑,灿烂如朝霞。
方雅晴的眼泪瞬间决堤,汹涌而出,多日来伪装的坚强再也无以为继,即便已经过去一个月,柯景辰仍是她最无力的软肋,只要提起便会让她丢盔弃甲。
圆圆着急地给她擦眼泪:“妈妈别哭了,你还有圆圆呢,圆圆会照顾你的。”
“圆圆——只有我们了,只有我们了啊——”方雅晴紧紧抱住圆圆,压抑这么久的悲伤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她嚎啕大哭,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