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推门而入,悬挂在门上的风铃声将唐染的思绪拉回,她忙弯腰捡起抹布。
“康乃馨,有吗?”
花店柔和的灯光落在他清冷而又疲惫的眉眼上,竟也显得几分柔和。
“有,稍等。”
他接过她包好的花束,准备买单,却见她已经买单入机。
“那天……多谢,帮了我很大的忙。”
唐染看着他淡漠的样子,意识到他可能已经把她给忘了,正思索着怎么跟他说那件糗事,就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举手之劳。”
她的心突然化开,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还是很感谢……”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话,他看起来很忙,一直在讲工作上的事情。
他挂了电话,“还有事,先走了。”
唐染微笑地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目视着他离开店,她开始最后的收尾工作。
不知不觉已经九月中旬,在花店工作已经一个多月,她拖着倦意的身体往地铁站走去,突然一个不注意,脚狠狠地崴了一下。
她吃痛,难以置信地发现她的鞋跟居然断了!
买的也不是劣质鞋子,怎么就断了呢,近来还真是跟鞋犯冲。
唐染无奈地看了看手机,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对面的超市十点关门,现在去买一双还来得及。
男人在路上等着红灯,只见从他眼前而过的行人中,一个身影一瘸一拐地走着,那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窘迫。
他仔细一看,原来她的鞋跟断了。
男人把车开到路边,停在了唐染面前。
“穿多少码?”
唐染看着面前的男人,很是诧异,他不是有急事吗,怎么在这里?
他见她没有回答,以为她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
她忙说,“三十八,我穿三十八码……”
“这里不让停车,到车上等我。”他快步朝超市走去。
唐染坐进了车里,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萦绕在她的鼻息,如她那天看到的一样,十分干净整洁。
突然,她的眼瞳不可思议地放大,她慌乱地捧起他未拔下的车钥匙,上面的一只小猫咪挂件让她的大脑陷入片刻的空白。
为什么这只挂件会在这里?
这只塑料挂件无论从色泽还是样式上看,都已经陈旧,因为这是母亲在世时送给她的,已历经十年的时光。
这些年,她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可那场车祸,让她丢失了它。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唐染透过车窗看到男人已经买好鞋往这里走,鬼使神差地将挂件拿了下来,放进了包里。
男人打开车门,把鞋递给她,“试试看。”
唐染心虚地躲避他的目光,可看到鞋后,眼睛不自觉地闪烁起星光,“真漂亮。”她忍不住赞叹。
真的是很漂亮的一双鞋,浅紫色的水钻鞋面,八厘米的黑色细跟,蓦然让她想起了她曾经穿着高定礼服走红地毯的画面。
她穿好鞋,从车上下来,发自内心地向他道谢。
他看着她满含笑意的眸子,心情也愉悦了几分。
“时间不早了,我得去赶地铁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男人看了下时间,已经过十点,不禁怀疑她是否赶得上。
可唐染匆匆从他眼前走过,穿着八厘米的细高跟也走得飞快。
他看着她进了地铁,才启动车子,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一顿,挂件不见了!
向来冷静的男人,这一刻竟慌乱起来,他解开安全带朝地铁口飞奔,可等他到了地铁,一节节车厢刚好从他眼前飞驰而过。
地下铁的风穿过他黑色的碎发,玻璃上倒映着他冷峻的轮廓。
晚上十点多的车厢不同白天那么多人,可唐染没有选择空位,而是心思不定地站在扶手边。
那个男人一次两次救她于窘境中,可她却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擅自拿了东西。
可怎么办呢,这个挂件对她那么重要,而她又无法开口跟他说明。
地铁一站一站地开过,唐染内心的愧疚一点点加深。
不知不觉,地铁已经到站,她穿着他买给她的鞋出了车厢。
柔和的夜风拂过脸颊,远处的大厦流光溢彩,让她想起了她与他的邂逅。
她为了参加订婚宴,焦灼地奔跑在街道上,那么巧合地上了他的车,毫无征兆地与他相遇。
她心底蓦然升起一个想法。
下次遇见他的时候,她就把这个挂件给他,比起现在的她,放在他那里她更安心。
第二天唐染上中班,刚进店,老板娘就招呼她过去,“瞳瞳快来,Loser大厦有个订单,你赶紧帮我送过去。”
“欣欣去忙了?”欣欣是店里暂时负责外送订单的员工。
“她路上出了事故,去医院了。”老板娘看着她焦急的神色,安抚道,“别担心,一点擦伤,林方这会正陪着她。”
林方是欣欣的男朋友,一直反对她做外送工作,可店里一直没招到人,她就暂时顶了这个岗。
“你赶紧开我的车去,这单下了都有二十分钟了。”
唐染拿着车钥匙出了店,Loser大厦位于陆家嘴商圈,不算远。
路上没有堵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与前台小姐确认好情况后,前台小姐微笑而又热情地指引她进了电梯。
唐染按了楼层键,电梯门刚打开,秘书小姐就主动迎向她,带着她进入会客室。
会客室很宽敞,铺着灰色的地毯,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她披散着大波浪的金色卷发,妆容精致,首饰佩戴讲究,而她的对面——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