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染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见到他了。
沈若烟勾起嘴角,嘲讽地打量着唐染,“果然不出我所料,一看地址是Loser大厦就主动来了,还穿了昨天行声给你买的鞋,季瞳,你可真有本事。”
唐染看了看脚上的鞋,她刚到班就被老板娘拉过去送花,根本没来得及换。
“我早该想到,你这种靠男人生活的女人,怎么会离开赵易这个金主,原来是为了钓大鱼,要说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啊,竟把鱼钩伸向行声!”
唐染虽然用着季瞳的身体,却并没有季瞳的记忆,她所知道的一些事情全是她好不容易摸索到的。
眼前的这个女人与季瞳是旧识,可于她而言却是陌生人,好在通过她的话不难猜测事情。
只是……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一次次帮助她的男人,竟然是顾行声。
顾行声,Loser的首席执行官,关于他的事迹,她想不知道都难。
他毕业于美国斯坦福金融硕士,回国后接手父亲的商业帝国,短短三年,便为Loser创造了史无前例的巨大利润。
“怎么?哑巴了?”
唐染把花放在桌上,犀利地反问,“请问沈小姐在以什么身份质问我?女朋友?未婚妻?”顾行声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别说女朋友未婚妻了,身边连个绯闻对象都没有。
“你!”沈若烟的脸似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这是她心头的刺,她放下大小姐的身段追了顾行声这么久,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连一个眼神都不肯多施舍给她。
“既然都不是,那我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沈若烟哑口无言,没了一开始的气势,转头对顾行声撒娇,“行声,你听到了吧,我都说了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不信!你看,现在她都亲口承认了!你还给她买鞋,明明都没有帮我买过……”
一直沉默的顾行声从沙发上起身,即便唐染穿了八公分的高跟鞋,他还是高出她不少。
“你叫季瞳?”
唐染微微一顿,“是……”
他沉沉地看着她,这目光让她感到了莫名的压力。
她决定先发制人,“其实我真的对你没有想法,在来这里之前,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误会和巧合。”
话音刚落她就有了几分悔意,一是对于一个一次两次帮助过她的人,她说这话未免无情,二是她这话多少有欲擒故纵的嫌疑,尤其季瞳其人还有累累前科。
“挂件,拿出来。”
唐染心头一紧,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问起挂件的事。
“那个挂件……你是哪里捡到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捡到的?”
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看着……不太像是你的东西,这个挂件……”
“唐染在哪里?”顾行声打断她的话,他没工夫再跟她耗下去。
唐染浑身一怔,忘记了呼吸。
当她知道他是顾行声的时候,她已经足够惊讶,可现在她从他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已不单单只是惊讶。
她分明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能仅凭一个挂件就知道她。
顾行声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压低了声音再次问,“唐染,到底在哪里。”
他的声音如冰川般寒冷,又如岩浆般焦灼,他毫不掩饰他的苦涩和焦急。
唐染心乱如麻,强迫自己冷静,“顾少这是什么问题,谁都知道她已经死了。”
顾行声的眸光刹那间破碎,“她没有死。”
唐染看着他恍然落寞的脸容,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他们互相僵持着,谁也不肯退步,许久之后,终是顾行声先松了口,“手机号码。”
“干什么?”唐染戒备地看着他。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她被他看得心里发虚,老实报了号码。
“我给你三天时间,希望你能主动联系我。”
她拿着手机,只觉得万分沉重,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后终于忍不住问,“你不相信她死了?”
他转过身,面朝落地窗户,窗外的阳光万分刺眼,可他却觉得冰冷刺骨,“你出去吧。”
唐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Loser大厦的,当她缓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花店门口。
老板娘看到她,赶忙迎上去,“怎么这么久才回来,真是担心死我了,你要是和欣欣一样路上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她这才发现手机上有好几通老板娘打来的电话,可她一路疾驰竟没有丝毫察觉。
她抱以歉意,“不好意思,我没注意,让你担心了。”
老板娘看着她略显苍白的面容,越发地担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她摇摇头,强颜欢笑,“哪有不舒服,我好着呢。”她朝更衣室走去,却一阵力不从心失去平衡地撞上了货架。
“瞳瞳!”
瞳瞳?
唐染捂着受伤的手臂,眼底划过一丝凄然。
“你还说你没事!”
她看着老板娘焦急的神情,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别人真心待她,她却一直在骗人。
她根本就不是季瞳,她一直都在用别人的模样寻求栖身之地。
她别开老板娘关切的目光,“可能有点低血糖,没什么事。”
“这还不叫事?一个人生活,一定要注意身体。”
她没有继续强撑,以这样的身体和情绪继续工作也是给老板娘添麻烦,与其他同事交接好后,她回了家,将自己深深地埋进被子里。
疲惫席卷整个感官,她突然觉得好累。
她本以为用别人的身体就可以安逸地过日子,现在她才发现,她仿佛被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笼罩着,无论怎么挣扎,都逃脱不得。
她闭上眼睛,想好好休息,可脑子里全是顾行声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