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唐染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睡太多,反而感觉很疲惫,好在烧退了下去。
她翻了个身,只见病房的桌子上,散落着许多纸张,笔记本的屏幕散发着光芒。
突然,病房的门被轻手轻脚地推开,顾行声刚刚结束电话。
他看着病床上睁开眼睛的唐染,快步走过去,“还难受吗?”
唐染看着他,鼻子忽然就酸了,摇了摇头。
“想吃什么?”
“不饿,晚上和你一起吃。”
顾行声有片刻的诧异,这是她第一次提议要和他一起吃饭。
“好。”他的目光更柔和了几分。
顾行声整理起桌上的文件,唐染一顿,“你要走了吗?”
“要去见一个客户,半小时后在桌球室见面。”
桌球室?唐染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带上我吧。”
顾行声拍了拍她的头,“别闹,好好休息。”
唐染不依,抓住他的衣角,“我又不给你添麻烦,再说,人家都带助理,你不带,不是涨敌人焰气吗?”
顾行声失笑,她给他添的麻烦还少吗?
“给你二十分钟时间。”
唐染高兴地笑起来,仿佛自己打了一场胜仗,她快速地整理好,和顾行声去了三楼的休闲区。
当他们进入315桌球室时,合作对象已经在等着他们了,唐染看着坐在椅子上玩世不恭的男人,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样。
赵!易!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唐染不知道,在她发烧昏昏沉沉的时间里,邮轮抵达了一次港口,赵易在那时上了邮轮。
“瞳瞳,好久不见。”
唐染有点不喜欢这个称呼,“赵总,好久不见。”
赵易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唇角,先前沈若烟说顾行声看上季瞳,他并没有多当真,可Loser珠宝晚宴的那一出戏,以及眼下的情形,让他知道顾行声却有此意。
蓦然,他心底升起了一个想法,眼底略过一丝狡黠。
“顾少,先来一局?”
顾行声卷了卷袖口,“可以。”
“有点赌注才会有意思,顾少觉得呢?”
顾行声取了球杆,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若顾少赢了,我就再让两个扣点。”
唐染挑了挑眉,这么大手笔?
赵易舔了舔嘴角,有些不怀好意地看了眼唐染,“若我赢了,顾少就把身边的助理,借我用一用。”
唐染的脸色白了一白,“赵总,这笔卖买你也太亏了。”
赵易不以为然地笑笑,“我一点也不觉得亏,为美人散尽千金,又有什么亏的,顾少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顾行声的眸光似是蕴含了千年的冰雪,“赵易,这桩生意不必谈了,以后Loser都不会和赵氏有任何合作。”
唐染心一跳,她看着他冷峻的样子,他是……因为她?
“顾行声,别这样,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被人当做赌注不是大事?”他的怒意更深了一层,“那你告诉我,还有什么事是大事?”
他低沉的声音敲碎了笼罩在她心上的那层坚硬外壳,如同细碎的雪飘零。
她拼命压抑住这股陌生的情感,转头对赵易说,“既然赵总想要我当你的助理,不如给个机会,让我和你比一比吧。”
赵易的兴趣更浓厚了几分,他轻笑一声,“好,赌注不变,你和我比。”
他清楚季瞳是一个不会半点桌球的人,从前他带上季瞳和朋友们玩桌球的时候,她连球杆都拿不好,为此连带着他都遭受到了朋友们的嬉笑。
他现在倒要看看,她能翻出什么风浪。
唐染看着赵易胸有成竹的样子,扬了扬眉。
“瞳瞳先吧。”
唐染也不推辞,拿过顾行声手中的球杆,只听“砰”的一声,桌球飞散,四个球落入了网中。
赵易有片刻地不敢置信,眸光更深了几分,“瞳瞳真是深藏不露。”
这样子,分明是打过桌球的,还是个老手。
可她到底是什么时候会的?还是说她一直都在隐瞒?
他看着她认真的神色,慢慢地又恢复了往日的悠然。
只要唐染有一次没进球,他就能赢,他打桌球在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厉害。
可他错了。
唐染压根就没有不进球的时候。
短短的时间里,除了白球,所有的球都落入网中。
他连打球的机会都没有。
响亮的掌声从门边传来,唐染闻声望去,心头一紧。
只见谢薄川倚着包厢的门,“赵总真是请我看了一场不错的球赛。”
赵易故作伤心地叹了口气,“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瞳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见笑了。”
“季小姐太谦虚了。”谢薄川插过话,他缓缓走到唐染跟前,“季小姐打桌球的水平,可一点也不比那些职业选手逊色。”
唐染沉沉地看着他英俊的面容,“谢总这话,实在愧不敢当。”
“我这话并非凭空说出来的,季小姐这手法像极了我的一个朋友,她打桌球的水平,堪比职业选手。”
“哦?像谁?”
“唐染。”
唐染的心仿佛被人拿刀子狠狠地剜了一下,疼得她难以呼吸。
他竟然还敢叫这个名字。
“谢总这话真有意思,怎么把我和一个死去的人相比?”
谢薄川的眸光一滞,仿佛跌入无尽的深渊。
“她没有死!”
他否认着。
唐染见他激动的神色,心底是无限的嘲讽。
可真会装。
她就是被他这副谦谦君子的表象给迷惑了,才会全心全意地爱他。
“今天就到这里。”
低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唐染感到自己的手腕被圈住。
顾行声拉着唐染离开了桌球室,合同的事问也没问一句。
他用了几分力,唐染感到自己的手腕有些疼,但她没有出声制止,任由他拉着她。
他将她带到了甲板上,迎面而来的海风吹乱了发丝和衣衫,连带着唐染糟糕的心情也被吹散,可顾行声眼中的怒火没有散去分毫。
他看着她,“我带你来,不是让你受委屈的。”
这算什么委屈,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算什么。
谢薄川,她迟早要和他正面交锋的。
“我没有受委屈。”唐染一笑,脸皮很厚地邀功,“我今天赢了赵易,帮你赚了两个扣点呢。”
他看着她,神色无比的认真,“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