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就这么没有自信？”夜展离扫一眼协议上的内容，抬眼看向靳王，“生怕本尊和别人签了？”
“不是怕，是不想浪费时间。”靳王静静道。
夜展离手指在桌上轻叩，“本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操作，王爷这样做，到底不过是为了压价，对么？”
气氛，有些凝滞。
“不错。”靳王直言不讳地承认。
做生意你来我往，少不得伪装和隐藏心思，这样坦诚，百里笙差一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可是，夜展离却一副习惯成自然的样子，“实际上，本尊可以选择不卖，就算是没有预定，也可以有后来者的生意，是不是？”
“你不得不卖，如果你不卖，你的这批货，根本进不了京城。”靳王口吻笃定，“你不也是为了保住这一批货，才要与本王做生意么，你早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所以推掉了大顾客，这一批货，小商小官根本买不起，所以只能卖给靳王府，夜展离，你自以为很聪明，可是你切断了后路，落到了自己设的套里。”
“哼。”夜展离脸色沉了下来，他当然明白，靳王说的进不了京城，是什么意思，想必早就派了人去路上候着，一有消息，立刻打劫，和强盗流氓有什么区别？
“我可以慢慢卖掉，不急，这一批货是好货，总有卖出去的时候。”
“本王会放出风声，是货出了问题，质量不过关，所以你才要找回去，或者找那些小商户，你赌得起吗？”靳王手指微微摇曳着杯盏里的佳茗，这一次，他是铁了心，要让夜展离亏得裤头都不剩。
话音才落，夜展离气定神闲送到唇边的茶一顿，眼眸里寒流涌动，浑身源源不断地释放出冷意，大殿里的空气都降了好几度温。
这还是百里笙第一次看到，夜展离情绪这么大，顿时心情大快。
“这协议公文就不必签了，本尊从来不会出尔反尔，只是要问一问王爷，这批货打算给多少银子。”很快，夜展离看起来恢复了正常，淡淡道，只是脸上没有了以往风流邪司的笑意。
“一两。”慕千烨吐出两个字，而且，是不容商量的语气。
大殿里，不管是哪一方的人，听到了这个数字，都几乎忍不住要喷血。
一两银子，这种价也真的只有靳王敢开出来，百里笙额头上划下几条黑线，她还以为她已经足够抠门了，却没有想到，慕千烨比她还要抠。
仿佛是早就料到，夜展离只是稍微怔了怔，便大笑了起来，“王爷真是个实在人，舍得出一两银子，本尊还以为，王爷只肯给一个铜板呢，如此看来，还是本尊赚了。”
“尊主。”董毅和修染都同时变了脸色，如果真的这样卖了，便等于白白拱手相送，他们这一笔单子就亏大了呀。
夜展离抬手，止住他们，“既然王爷带了云夕公主来，这一批盐铁，少不得有公主的份，就算是本尊送给公主，卖公主一个人情。”
“夜展离，你别忘了，是我们在做生意，不是你和云夕。”靳王脸沉了一下，很不爽地说。
“王爷这就是见外了，云夕公主是你的未婚妻，我二人做生意，与我和她做生意，又有什么区别呢？所以这一批盐铁，送给王爷，也等于送给公主。”
“喂喂喂，搞清楚，是你这场生意斗不过王爷，不得以让出来，可不是我欠了你什么。”百里笙立刻板着脸反对，不要脸，在这种时候，还不肯认赌服输，要把她也算进去。
“斗不过？”夜展离唇角微勾，“公主也太小瞧了本尊，如果谣言能够轻易毁了本尊，本尊又怎么会好好地坐在这里，不过是不想费力气费心思而已，做生意嘛，就图个高兴。”
百里笙哼了一声，“你都说费力气费心思了，难道不是斗不过，趁早收手，留一个体面？”
“非也，竞争对手是王爷，当然要费力气和心思，这也是对王爷的抬举和敬重，只是斗来斗去多没意思，本尊还要赶着做其它买卖，实在没有必要为了钱伤了和气，这一批货物，到底也不值两百万金票，王爷说是不是？”
的确不值这么多的钱，他不过是在证明，两百万金票，都可以随便抛出来，买百里笙的一夜，货物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真主这么大度，那一批货，本王的人就直接提走了。”靳王道，反正他的人已经出城等了，这一批货无论如何也是他的。
“不劳王爷破费，这一次的钱就由我来出吧。”百里笙从袖子里摸出一锭纹银，方才夜展离的面前，“这里有十两，就不用找了，算我也卖你一个人情，这样是不是就两清了。”
靳王唇角多了一抹笑意，不得不说，这个做法颇得他的心意。
“好了，买卖达成，可以回去了。”百里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
一屋子的人都无语了，这一桩生意踏成这个样子，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真是挖槽吐血都不能形容心情了。
“不送。”夜展离修美的手指上，似乎把着什么东西，百里笙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一看是她的发丝。
“把我的头发还给我。”百里笙扑上去就抢。
可是，她哪里是夜展离的对手？夜展离不闪不避，只是伸出了手臂，明显的，是想把她捞到怀里，夹杂着得意的笑，像是快要得到猎物，百里笙听来分外的刺耳，看她不好好地收拾他！
靳王眯起了眼，翻转手掌，运起一股气劲来，百里笙快要碰到夜展离的瞬间，就感到身体被气流包裹着，不断往后退去，不偏不倚，跌到靳王的怀里。
“是要给他投怀送抱？”靳王语气很不悦。
“才不是，谁知道他会拿着我的头发丝去做什么，你又不知道他有多卑鄙。”百里笙皱着眉头。
“公主这样说就不对了，你掉的头发丝，谁捡到就是谁的，而且还是掉在本尊的怀里，本尊断断没有归还的道理，至于拿来做什么，也是本尊的事情。”夜展离将发丝放到怀里，“再说，公主不也是拿了本尊的发丝么，彼此彼此。”
百里笙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感到火气源源不断地往胸口上冒，“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夜展离，你真的以为，你请得动灏灵？”靳王慢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