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是把他当成朋友吗?百里笙不由多了两分感动,“裴大夫,你该好好养身体,其他的事情不必操心,我这儿也相安无事。”
“不,我本该是要帮你的。”裴折似乎有点失神,可随即恢复了常态,“那些人以后肯定还要兴风作浪,公主不可掉以轻心。”
青礼将茶壶端来,斟了两盏茶,清风雅堂顿时多了几缕芬香。
“唔,自然。”百里笙抿了一口,“还没有问,裴大夫是患的什么病?”
她这一问,倒是让裴折愣了一下,“这个……是尝药的时候,伤到了五脏六腑,要将毒素完全排清,怕还需要一些时日。”
“原来是中毒了。”百里笙沉吟,大夫自古以来就有尝百草的习惯,只可惜裴折这一次中了奖,“裴大夫,真的没有大碍吗?”
她不希望裴折出事是真的,可还有一个原因,他如果有个什么,靳王的腿,怕就再也无人医治了。
裴折知道她在问什么,“公主挂怀,毒已经排清了大半,不会有事,等过了一两个月,就会痊愈如初,到时候,在与公主把酒论闲。”
这下百里笙放了心,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起身来,“手里还有事,以后再来看望裴大夫。”
裴折坚持送她到门外,目送她离开,冬季的寒风吹来,他又咳嗽了两声,厚厚的狐裘更显得他的身影单薄。
“公主,裴大夫好像很舍不得你走呢。”夏鸢往后看了一眼。
“知道吗?他的身上,有一股令我熟悉的感觉。”百里笙说,实际上,她并不喜欢这样的感受,裴折最多只能算是她的一个朋友,可那是她不能阻止的,仿佛藏于她的内心,一触即发,但她很清楚,她对裴折并没有什么心思。
所以这也太奇怪了。
“具体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夏鸢忍不住追问。
“是……”百里笙皱眉,“朝夕相伴的情谊?”
好像是这样的。
“啊,难道裴大夫和公主上辈子是夫妻?”
“瞎想什么呢?”百里笙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上辈子她什么经历她还不清楚吗?
“可公主说的好暧昧呀。”夏鸢不服气地揉着脑门说。
“不说这个了。”百里笙一脚跨进了酒楼。
金銮殿上,气氛冷凝,压得人透不过气。
从进门开始,宇文宸一直跪在大殿中央,没有经过皇帝的允许,不敢擅自起来,连大气也不敢出。
“太子啊,洛河上的暗闸,你可知情?”皇帝终于幽幽问道。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不过,他要太子亲口说出来,他要亲自确认这个可怕的事实。
宇文宸抬起惊愕的脸,“父皇冤枉,儿臣从来不知什么暗闸的事情,只是半夜突然发生了大水,儿臣想要借着这件事,杀杀百里笙的威风,她是异国公主,对长凌来说无关痛痒,她在婚礼上抛下儿臣,让儿臣蒙羞,儿臣自是恨透了她,儿臣不认为,对付百里笙,是一件多么错误的事情。”
“你真不知暗闸的事情?”皇帝起身,一步步踏下台阶,眼里怒意汹涌,夹杂着深深的失望。
太子脸上浮起一丝慌乱,又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暗闸非同小可,轻则留下隐患,重则祸国殃民,如果儿臣知道,一定早就禀报父皇,又怎么敢瞒着。”
“你还想欺骗朕?”皇帝抬起一脚,踹在太子的胸口上,“先是水淹京城,接着造谣妖女误国,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连贯的阴谋,你以为你不认,朕就会放过你了?”
太子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随即又爬起来跪好,狼狈地抱着皇帝的大腿,“父皇,父皇您一定要相信儿臣啊,儿臣绝不敢欺瞒父皇,儿臣也不知,是谁暗中布置了暗闸,然后放水水淹京城,儿臣只是利用这个机会,仅此而已啊。”
“滚开,你现在不承认,等到朕查出真相,真的是你,后果会比现在还要严重。”皇帝毫不留情地将人踢开,“想要知道是不是你,倒也没有那么难。”
这时,工部尚书进入大殿,撩起衣摆跪下来,“微臣给皇上请安,不知皇上召微臣来,有何吩咐。”
“沈尚书,朕要问你,从二十年前,洛河就一直是你主持修缮,暗闸的事情,你可知晓?”
工部尚书本来就预感不详,因为暗闸的事情露出水面,一定会查到他的头上。
他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微臣记得,几次检查修缮,都是没有暗闸的,最近一次检查,还是在半年前,兴许在这段时间内,有人偷偷布置了暗闸,微臣疏忽不查错过,这一次微臣一定牢记教训,保证每个月检查一次,不会再给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暗中使坏的机会。”
“你是在避重就轻。”皇帝冷笑,“这一次发大水,京城死八十三名百姓,伤一千余人,经济损失更是达百万两,可你却只是轻飘飘地说,下不为例,你是工部尚书,却没有监督好河道,让人有机会混入安置暗闸,伤了这么多条人命,你罪该万死。”
工部尚书猛地一个哆嗦,“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微臣自知事态严重,死一千遍一万遍也不能相抵,请皇上给微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微臣即刻做好城中善后事项,并着手撤下暗闸,每隔十里设一个据点监督,防止有人再偷偷动手脚。”
一急之下,将措施都说了出来。
“哼。”皇帝脸上依旧阴云满布,“你们两个,是不是早就窜通好了,沈岩,你得了太子的吩咐,修暗闸为太子将来铺路,太子以后会给你好处。”
宇文宸大惊,“父皇,儿臣冤枉啊,根本没有这回事,莫非是有人在父皇面前搬弄是非,想要诬陷儿臣,儿臣用性命担保,儿臣是无辜的,还希望父皇不要听信谗言,伤害了我们父子俩的感情啊。”
然而,皇帝只是冷冷看着他,“你以为,这样的话对朕有用?朕要的,是事实,是真相。”
“皇上,皇上。”工部尚书跪着行了两步,一半花白的胡须都在颤抖,痛心疾首道,“微臣和太子并无任何暗中勾结,清清白白,日月可鉴,皇上千万不要错怪了太子,也请皇上相信微臣,微臣赤子之心,从未改过,绝不会背地里搞这样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