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视着苏百合喜悦清纯的笑颜，我心底五味陈杂。
“这是我的合同？”我艰难地问道。
苏百合看了看合约，认真地点着小脑袋回答：”是啊，是从姐姐的包里拿出来的。“
我抿了唇，说不清是失望、难过，亦或松了口气。
母亲放下茶水，意味深长地瞥向我们姐妹俩。
就在这时，牛叔的声音渐行渐近地传来，紧接着房门就被撞开。
牛叔撑着门，憨厚粗糙的脸盘上盛满了担心和焦虑，“那个警察又来了！”
“牧大队长？”我和母亲齐齐出声。
母亲睃向我，口气清淡地道：“明月，你就会会他吧，让他知道，我们这样的女人可不是好惹的。”
母亲还不了解牧野究竟是怎样的人，才敢放出这样狂妄的言辞。
不过，母亲的的确确不好惹，我的道行还浅。
我刚想出门，又见牛叔一个劲儿地摇头。
“他往地下室去了，我，我拦都拦不住！”为了证明，牛叔抬起了胳膊，然而这只手臂居然像是没有骨头似地又垂落下去。
这是脱臼了，牧野硬生生把牛叔的胳膊卸了！
不仅如此，他还擅闯……
我和母亲震惊地对视，继而双双飞奔下楼。
牧野是怎样知道旅舍有间地下室的？
又是为什么不用谁带路就能明确地知道地下室在哪儿！
尚且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我和母亲一先一后地冲进了地下室。
但是，地下室并没有开灯，黑乎乎的一片，似有风声鼓过，如同鬼魅的咆哮。
母亲拉开我率先迈下阶梯大步流星，我扶着墙壁在黑暗中慢慢摸索……
等我到了最底层，方才赫然发现，地下室的地面宛若银河系，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竟然泛起蜿蜒不绝的蓝色光芒。
我心底困惑，一时之间仿佛步入了科幻片的某个场景。
我正迷惘着，突然脖颈上的汗毛全体倒竖！
我戒备地扭过身，连连后退。
果然，牧野幽灵一般地出现在我刚才的位置，无声无息。
他低低地笑了，像是在夸奖我反应迅速，不过我就算看不见也明白得很，牧野的面瘫脸上一定是毫无表情起伏。
“好看吧。”牧野踩着优雅又坚定的步伐沿着蓝色发光的线条行走。“这是鲁米诺反应，常用在犯罪现场，不管凶手怎样擦拭清除血迹，只要洒上鲁米诺，就会如实地反映出来……”
我抽吸一气，慌张之余，又是疑惑——
即使陆澄君的血溅到了地上，也不应该到处都是……就连墙上，天花板上……也有！
我怔了怔，旋即就明白了母亲那个幽幽眼神的含义。
——这个地下室果然不止处理过一个死人！
牧野打起转来，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宇宙中那颗即将毁灭的超新星，而他就是某一颗公转的行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昂首挺胸地道。
牧野的脚步忽地顿止，他风一般地俯冲而来，精准地停在我面前不曾相撞。
他的鼻尖贴上了我的额头。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陆澄君是不是就死在这里？”牧野问道。
我嘴唇干涩，喉咙堵塞，拒绝回答任何诱导性的提问。
没想到，母亲的笑声却是突兀地响了起来，“牧大队长，我家明月当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因为她从小我就警告她不能到地下室来……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好多血痕，那是因为好多生命都是在这里被终结的……被我，终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