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耶娜心下一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进了寝殿之中。
那容治鑫缓缓转过身来,眸子里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此时的他垂下了头不看加耶娜,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是谁把刺客的尸体带走了,朕想你的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朕只问你一句话,长平长公主现在何处?”
“对,”加耶娜抬起眼眸,望向了容治鑫冷漠的眼睛,“昨日带走延平的就是王后殿下,我已然帮她脱身,你永远也找不到她。”
‘传来一阵疼痛。
容治鑫握住加耶娜脖子的手渐渐用力,那张俊朗的脸庞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狰狞,反而让他有了几分邪魅的美感。加耶娜就那样定定望着面前这张脸,轻声笑了起来。
容治鑫终于还是松开了手,看着加耶娜捂住脖子蹲在地上咳嗽起来,一袭华服在地上葳蕤成画。那人转过身去,道:“你当知道你的王后殿下必须死,她是朕在央国最大的威胁……”
容治鑫还没有说完,听到耳后传来一阵风声,是加耶娜的短剑。容治鑫躲过了加耶娜的剑锋,往后退了几步。加耶娜挂着泪珠的脸庞波澜不惊,手腕转动之间短剑已经向容治鑫笔直地飞过去。 一道身影在面前闪过,容治鑫握住了那把短剑,刀刃在加耶娜脖颈处飞快地扫过,却并没有伤到加耶娜分毫。
容治鑫反手把刀扔向了窗外,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看着向自己一步步逼近的容治鑫,加耶娜攥紧了拳头。
“加耶娜,你真的想让朕死吗?”容治鑫哑着嗓子,声音阴沉地骇人。
加耶娜只恶狠狠地盯着容治鑫,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此时因为愤怒变得更加迷人。容治鑫望向加耶娜动人的脸庞,飞快地揽住了她,扔到床榻之上。
铺天盖地的吻让加耶娜有些窒息,她拼命地想要挣脱。
“加耶娜,你是朕的,你杀不了朕,朕就要你一辈子陪着朕。”
烛光摇曳里,那人摩挲着她的肩膀,落下深深的一吻。
加耶娜的泪水肆意流淌开来。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容治鑫。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长平已经到了夫子庙,刚要进去时便察觉到身后有人,长平正欲拔剑出来听到那人低低说道:“是我。”
长平倏忽抬眸,看到了月色掩映下的段舟,心中不由得一暖,这个段舟,倒也算是言而有信之人。
段舟看到长平灿若星河的眸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道:“慕戴龄应该已经在里面了,我们快进去吧。”
长平微微颔首,跟在段舟身后走进了夫子庙中。
夫子庙中一片漆黑,行至庙中时段舟点亮了灯,看到从佛像后面走出来的少年,眯起了眼睛。长平抢他一步道:“慕戴龄在何处?”
那一袭黑衣的少年正是秦朗生,看到长平是那少年脸上的阴霾又多了些。答道:“我家小姐因为擅自帮您,现在已经被左相大人关了禁闭,现在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在下段朗生,见过王后殿下和宿卫大人了。”
段舟对这少年有了兴致,他左不过才十五六岁,言谈举止之间却是一副大人模样。高挑的身姿,倒是像极了段舟年轻时的样子。“慕小姐能够让你来,想必你是她的心腹了。可我们要找的是慕戴龄,有些事情你做不了主。”
秦朗生淡淡笑道:“宿卫大人可不要小看了我。听说宿卫大人十六岁时就在南阴国做了少府,当知莫欺少年穷的道理。”
段舟也笑了起来,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长话短说。想必你家主人已然告诉了你我的立场,长平长公主现在已然愿意和我站在一起,就请慕小姐尽快说服左相大人。麻烦慕小姐转告令尊,朝堂之上,若我有心左相大人未必是我的对手。”
“您这算是威胁吗?”秦朗生的眼睛里有了笑意,“不过我喜欢。成大事者必要之时必须要用一些非常手段,我会转告小姐。”
段舟笑了一笑,看向在一旁立着的长平,道:“剩下的安排,我就全看这位长平长公主了。”
“谢过段大人抬爱。”长平的语气里秋波不起,“大寒将应候,行军犹未迟。勿以千里遥,而云无知己。央国的旧臣我都有些了解,他们的心中各怀心思,有人爱的是财富,有人爱的是权力,有人爱的是受人尊敬。只要我能重回摄政王之位,有了左相大人和宿卫大人,我便能让容治鑫俯首称臣。”
“你的意思是要让央国朝政分崩离析,但如此一来,会有更大的风险。”段舟摇起他的扇子,缓缓开口道。
“我希望慕小姐能尽快安排我与左相大人见面。”长平忽而转向秦朗生,凉凉开口道。
秦朗生的眸子闪了闪,道:“小姐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长平长公主,昨日殿中之事,小姐感到很抱歉。”
长平微微颔首,道:“替我谢过你家小姐。两国相争,必有流血牺牲。如今我狄国身处下风,事事都要殚精竭虑。我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长平长公主请讲。”
“给我找一处隐秘的墓穴,我要将延平暂且安葬,他日我必会带她回到狄国。”
秦朗生向长平作了一揖,道:“朗生自会尽心去办,只是下次我们见面,就不能在夫子庙了。小姐说了,若有需要,还请您去上次您去的那家裁缝铺中,她自会找机会与您相见。”
长平应了,与那少年告了别,与段舟一道出了夫子庙。
长平刚要向段舟告别,听到段舟道:“天色已晚,这荒郊野岭也无人能跟踪我,不如让我送你回去吧。”
说着,那人也不顾长平的脸色,径直上了长平的马,向立着的长平伸出了手。
长平略一犹豫,拉住了他的手。段舟的怀抱很温暖,长平竟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自从那年先王驾崩,长平真真切切没有感受到了男子的温度。南郊风大,段舟一路骑得很慢,时而停下来缓缓地走着。
看着猎猎的风吹动着远处的枯枝败叶,段舟在长平身后轻声地笑了起来,大喊道:“愿为牡丹花下死,纵是做鬼也风流!”
只这一句,便让长平忽地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