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舟回到城中时已然过了宫禁时分,行至宿卫府中时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一阵沸沸扬扬,皱着眉头走了进去。
宿卫们见他回来,慌忙告知了段舟宫中之事。
原来是陛下今晚正在与皇后娘娘行鱼水之欢时有刺客破门而入,拿剑刺伤了皇后娘娘,守夜的宿卫却没能将他拿下,现字那刺客不知身在何处。
陛下龙颜大怒,下令让宿卫大人搜查全宫,却迟迟找不到段舟。
宿卫府中多数宿卫都去了央宫,段舟闻言心下一凛,让人牵了快马飞快往央宫方向去了。
钩戈殿中,加耶娜紧紧闭着眼睛,昏昏沉沉地睡着,微微蹙起的眉头让容治鑫的心被狠狠揪了起来。
那太医为加耶娜处理妥当后,步履蹒跚地从里殿出来了,站在殿门口的容治鑫急切问道:“皇后现在情况如何?”
那太医向容治鑫深深作了一揖,道:“皇后娘娘贵人自有天相,那剑虽入了娘娘的腹中,好在并不是很深。老臣已为娘娘包扎好了伤口,但娘娘失血过多,需要好生保养身子才能恢复如初。”
容治鑫长呼一口气,心中的石头轰然落了地,急急忙忙就往里殿中去了。
加耶娜安静地躺在榻上,手却紧紧握成一团,容治鑫轻轻扒开她的手,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手心里。众人见此情形,都识相地退去了。
容治鑫记得,加耶娜在自己耳边喃喃道:“容治鑫,你个王八蛋,我恨你。”容治鑫全然没有在乎她的感受。。
窗户突然被人打开,容治鑫为加耶娜裹好了衣裳,回眸就看到一只长刃直冲自己而来。容治鑫翻身下了床榻,拔了自己的配剑与那人厮杀起来。那人一袭黑衣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灼灼发光。刀锋交错之间,那人已渐渐占了上风。
钩戈殿中的宿卫早已被那人割了喉咙,容治鑫一个飞身,趁那人不备在他的肩上划了一刀。钩戈殿外的宿卫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容治鑫知道那刺客断不可能有机会从自己手中逃走。
黑色的箭镞淬毒而来,在容治鑫的耳边一个接一个飞过,容治鑫几欲招架不住之时,加耶娜挡在了容治鑫的面前。下一秒,那人的剑便直直地插进了加耶娜的腹中,拔出时奔涌而来的是加耶娜的鲜红的血。
加耶娜直直倒在了容治鑫的怀里,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嘴角便流出了如花的鲜血,染红了容治鑫的白色衣衫。
“陛下,宿卫大人求见。”
容治鑫冷了眸子,道:“让他进来。”
“是。”
段舟进来向容治鑫端端行了礼,瞧见了钩戈殿中的情形,道:“陛下,臣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降罪?”容治鑫站起身来,“段宿卫,朕想知道刺客进来的时候你在何处。”
段舟站直了身子,道:“陛下恕罪,今夜不是微臣当值,所以臣就去了京华城中小酌了一杯,是臣没有安排妥当。”
容治鑫冷笑了一声,“朕命你在三日之内把那刺客抓回来,否则,你就不用回来了。”
“陛下,”段舟向容治鑫作了一揖,“微臣以为,陛下的心中应当是已有可疑之人了。”
“太过聪明不是一件好事情,”容治鑫走到了段舟面前,眼睛却并不看他,只是凉凉道:“朕确实怀疑是达烈,但他没有理由伤害加耶娜,朕希望你能尽快查明这件事情。”
“谨遵陛下圣旨。”段舟端端行了礼,缓缓退出了钩戈殿。
事实上,当段舟听到陛下遇刺的消息时,心中想起的第一个人就是达烈。长平一整晚都与自己在一处,断然没有行刺容治鑫的机会。除了达烈,还有谁能够轻而易举地潜入钩戈殿中不被宿卫发现?
可如果真的找到证据证明刺客就是达烈,他们在宫中便会少了一个帮手。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一个替罪羊。
段舟出了钩戈殿,一路都在思索着对策,暗暗察觉在身后悄然尾随的人,只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行至偏僻处,段舟忽然停下身来,玉扇在一瞬间飞出,在空中旋转成利剑一般的模样,朝着那人直直而去。
段舟的面前闪过一道黑影,那人就在段舟身后站定了,道:“我本无意杀你,但你现在必须死。”
“达烈将军就是这样效忠狄国的吗?”
段舟的声音不大,却让达烈愣了一愣,达烈扯下了脸上的黑布,径直站到了段舟的面前。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是谁,为什么不杀了我向你的陛下邀功?”
段舟摇起玉扇,轻声笑了起来,“因为我们不是敌人,我们会成为朋友。”
看到达烈脸上的疑惑,段舟继续说道:“我现在和你的王后殿下已经达成了共识,我会帮她夺回央国,她会帮我复仇。”
“哦?段宿卫这么快就换了阵营,着实让人惊叹。”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伤害加耶娜了。”
达烈走到段舟面前,恶狠狠地看向了他的眼睛,“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加耶娜公主,是她自己为了救容治鑫主动为他挡了一刀。她是狄国的叛徒,她是狄国的叛徒!”
段舟脸上的笑意更浓,“这是一场皇权的游戏,你应该知道,如果不伪装,加耶娜不可能在容治鑫身边这么久。如果你今天伤的不是加耶娜,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达烈沉默了,他不得不思索这其中的道理。加耶娜的确是故意挡在了容治鑫与达烈之间,如不是加耶娜生生为容治鑫挡了一刀,达烈不会是容治新的对手,而那些赶来的宫中宿卫,断不会让达烈轻易逃脱。
“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想要为昨天那个狄国的女刺客报仇,空有一腔怨气是不行的。达烈将军,我在断崖时就听过你的威名,你当不是如此鲁莽冲动之人。”
达烈惨笑一声,道:“当你心爱之人被人所杀后,你便会发现这世上的人都应该为她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