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揉了揉她的头发,淡淡的笑了一笑:“他卖不完我们可以帮忙,林乔,大王,洛书,阿不思吃饱了就要开工了。”
盛清欢迷惑地转头去看身边的人,只见他将两边的衣袖挽到手肘处,随手拿起车上两个大红薯,迎着菜市场热闹的人群走过去,略显清冷的嗓音在清晨喧闹的菜市场显出几分出尘,他说:“买红薯吗?又大又好吃的红薯。”
她扑哧一声差点笑出来,原来大神卖红薯也可以这么苏这么可爱。
有了老大的带头,河图工作室的众人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两个红薯,纷纷投身卖红薯大军。
大王嗓音低沉淳厚,看上去十分有信服力:“你看这红薯生得多好,一看就是根正苗红的好红薯,三块钱一斤绝对是物超所值!”
林乔的声音女人味十足,淡定优雅,御姐力十足:“红薯可以代替米饭当作主食,不但对身体好,对身材也好,买两个吧。”
更不用提洛书男女通杀的少年音,阿不思风流倜傥的公子音,一个“小姐姐,小哥哥,你们买两个红薯吧,可好吃啦!”,另一个“又甜又酥,我喜欢的味道,它全都有!盘它,盘它!”,不一会儿就卖出了不少红薯。
盛清欢不甘示弱地拿起两个红薯,在人来人往的菜市场厚着脸皮配出孩子与妈妈对话的声音:“妈妈,我想吃红薯!吃,吃大块的。五块够吗?够了。谢谢妈妈,妈妈真好!”
宋䪭在一旁向路人们科普吃红薯对身体有哪些好处,江贤也赶过来帮忙老大爷一起称重,装袋,小半天一大车的红薯便卖得只剩下一点残次地瓜,河图众人婉拒了老大爷的地瓜,拎着自个购买的地瓜在夕阳的余晖下奔赴温暖的家。
回来后,盛清欢很快投入到《英雄荣耀》延伸动画的配音中,直到接到江贤的电话,才恍然两个月的时间又在悄无声息中度过了,也许是因为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身边陪伴着的是喜欢的人才会拥有时光如白驹过隙般的感觉吧。
江贤打电话约盛清欢出来庆祝折磨了她整整一年的毕设终于完美完成,预感到今晚可能要陪吃陪聊陪睡的盛清欢提前向扶疏申请了一晚的夜不归宿。
两个人去老地方烧烤摊吃烧烤,江贤不予余力地向盛清欢吐槽从海边回来后阿不思像一块牛皮糖般黏上她,甩到甩不掉。
盛清欢很自觉的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果啤,边喝边打量起桌对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自家闺蜜,白皙的瓜子脸,娇俏的小鼻头,脱下眼镜后一双眼镜在斑驳的霓虹下流光溢彩,江贤的瞳色略浅,颇有几分混血的味道,若不是平日里土里土气的打扮绝对是一朵人见人爱的沙漠玫瑰花。
但是显然有的人美而不自知,照样是天天一副奶底瓶眼镜,两条麻花辫,宽大的T恤衫搭配阔腿裤,就是菜市场买菜的大妈都勉强比她时髦个一点点。
盛清欢叹了口气,对被糟蹋的美貌表示十分心疼,无奈糟蹋美貌便是她这个好闺蜜的作态,她也只能支持到底了。
江贤一脸的忧心忡忡:“你说阿不思天天缠着我叫什么小仙女不会是中邪了吧?我除了是女的,跟小仙女三个字哪里沾边?”
盛清欢十分平静地说:“没什么好担心的,这说明我们小相思终于有了傍富婆的觉悟。”
江贤:“……”
第二天一早,盛清欢蹑手蹑脚地爬起来熬粥,打包好两份热腾腾的紫薯粥后,用脚叫醒赖在床上宿醉的某人,脚底抹油般溜出了豪宅。
回到公寓,盛清欢一只手拎着保温瓶另一只手伸进包里摸钥匙,忽地“咯吱”一声轻响,门缓缓从里面推开,一个人影立在门口。
她一看清对方的模样立马怔在了原地,拿钥匙的手插在包里好一会儿才堪堪抽了回来。
潘西正双手抱胸倚在门边,一袭墨绿色的吊带丝绸睡袍勾勒出曼妙的身姿,此时她正眯着眼懒懒地看她。
盛清欢大脑一下子就短路了。
她怎么闻到一股奸情的味道。
“早上好,没想到你还专程过来送早餐。”
潘西娇哼一声,一步走过来从她手中拿过早餐,一个转身又走回屋内。
盛清欢又恍惚了一下,心里也跟着冷哼一声,窃窃吐槽道:“老娘我本来就住在这里。”
说完抬头挺胸,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还煞有介事地从门口的鞋柜里拿出自己所属的兔子拖鞋,穿上,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虽然这双拖鞋好像是冬天穿的。
扶疏好像不在家。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一把从潘西手中夺回自己的早餐,神态坦然地从壁橱里拿出两副碗勺,清洗干净,倒入还带着热气的紫薯粥,十分自觉放在桌子的两端。
潘西眯了眯眼,开门时那种气势一点都不找到了,看见盛清欢已经坐下来喝粥,她也只得跟着坐下,味同嚼蜡般舀起一勺勺粥往嘴里送。
盛清欢安静的打量她几秒,笑了,“扶疏昨晚出去了,是吗?一晚上都没有回来吧?你恐怕是以为他回来了才会过去开门的。”
潘西先是一愣,随后唇边的笑容明显凝固了一下,她抬起头故作骄傲地看向盛清欢,“你对他就这么有自信吗?别忘了我和他可是青梅竹马,论感情可比你这个后来者深得多!”
盛清欢身子向后倚在椅背上,双手抄进兜里,学着扶疏的样子反问:“既然你认识他那么多年,应该比我更了解他,也更加明白我为什么会对他那么有自信。”
潘西仿佛被噎住了,脸色骤然一沉,唇瓣蠕动了两下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突然,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
潘西看向盛清欢的目光猛然间变得阴鸷起来,只见她倏地站起身,一手打断桌上那一碗紫薯粥,瓷碗在砸在地板的瞬间摔得四分五裂,甜腻的粥溅开一地,紧接着她抬起手对着自己的右脸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事情的发生犹如电光火石一般,盛清欢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潘西已经捂着脸委屈巴巴地撞进刚刚走进来的宋䪭和扶疏怀中。
先是一阵静默,然后几声低不可闻的抽泣声像是大戏开场的前奏般一声比一声清晰,潘西缩在两个挺拔玉立的男人中间,重新找回了自己一贯的娇宠,捂住脸哭道:“盛小姐你为什么要打我?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虽然喜欢扶疏是真,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争什么?!”
一字一字如泣如诉,再加上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更让人有种心碎的感觉。
盛清欢此时的白眼都快翻上天花板,心中悲愤道我的小祖宗你这不就是在跟我抢,在跟我挣吗?
扶疏轻挑眉,双手抄进兜里,似乎连潘西的人都懒得看,径自越过她走进厨房,不一会儿拿出一把扫把,一个簸箕,一把拖把,一脸淡定的清理起地上那一摊紫薯粥。
盛清欢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两下,这位同学你不会是传说中的陈独xiu吧?
潘西明显也愣了一下,然后把目光投向宋䪭,可宋䪭在对上她的目光的瞬间便淡淡的撇开了视线。她全部的骄傲在一刹那全部崩塌,转向盛清欢近乎发狂地哭嚎道:“这个女人她打了我,你们一个,两个的居然无动于衷?!宋䪭,你忘了吗,你说过要一辈子保护我,照顾我的?!”
宋䪭安静的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干净温柔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力的笑,他上前两步,伸手轻轻搂住潘西,低声抚慰:“回去吧,潘西,别再闹了,你知道吗,我的心很疼。”
“你的心?你在说你的心?”潘西哭红的双眸恶狠狠地瞪向他,“你不是爱我吗?为什么你只在乎你的心痛,没有看到我的心正在痛?!全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因为她抢走了扶疏!”
她边咆哮边用力挣脱出宋䪭的怀抱,扑过来向盛清欢高高地扬起手,“啪”的一声脆响,盛清欢右手狠狠地落在她的左脸上。
盛清欢微微一笑,不愠不火地说:“记住了,这才是我盛清欢打的,我今天郑重的警告你,不准再靠近扶疏,他现在已经是有妇之夫,但凡你还有一点人的尊严都不会去接近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潘西不可思议地愣在原地,脸色扭曲地怒瞪向她,如果目光可以杀死人,盛清欢现在已经死无全尸。
最后,她瞪了一眼身后的宋䪭,冲出了大门。
宋䪭似乎想笑,可是刚勾起的唇角却又僵硬的垂下,对于现在的他笑实在太难了。
“清欢,小疏,我代潘西向你们道歉,对不起。”
宋䪭转身往外走,盛清欢不置与否,对着他落寞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女人永远最了解女人。
潘西明白无论她在宋䪭面前如何的不讲道理,如何的任性,他终究会原谅她,千千万万次。所以她对他肆无忌惮的索求,甚至求他牺牲自己的情感,帮忙另外一个男人爱上他喜欢的女孩。
在爱情中总会有得有失,但如果一味的失去,得到的只有疼痛,已经麻木的心真的还能够继续爱下去吗?
盛清欢囧囧地乱想着,似乎遗忘某人的存在,而某人也相当乖的默默打扫完地板。
又过了几秒,她才有些迟钝地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提审某人,居然敢瞒着她夜不归宿,引狼入室,这可是天大的罪名。
想到这里,盛清欢身子往桌子上随意一坐,忽然伸出手勾起扶疏的下巴,指尖轻轻刮过他的唇瓣,模仿他蛊惑人心的嗓音问:“说吧,昨晚怎么个情况?记得,好好说,不然有你受的!”
扶疏俊眸微微眯起,与她对视,一副纯良的乖小孩模样:“昨晚她过来说是找我有点事,结果进来后说什么也不肯走,她不走就只能我走了,爸妈那里是不能去了,所以只能去找宋䪭收留我一夜,没想到今天早上你回来得比我还早。”
“虽然错不在你,但是这件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你没有解决好三角关系,给我,你的女朋友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在这里我还是要点名批评一下的。”盛清欢鼓了鼓腮帮子,伸出手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调皮地点了几下,“记住了,下不为例!”
“嗯。”他也很认真地点点头。
他两步走上前,伸手抱住她垂在桌旁的腿,稍稍一用力便把她整个人抱进怀里,她软塌塌地趴在他胸腔上,小脸皱成一团。
扶疏一时失笑,有些无奈,“还没有吃早餐呢,手上一点劲都没有,你这个吃过早餐的人好歹顾忌一下我。”
盛清欢没好气地在他身上捶了两下,抬起头笑吟吟地问“我要吃螺蛳粉,要不要一块?”
凉的紫薯粥哪里有热腾腾的螺蛳粉魅力十足呢?
扶疏抬手揉了揉眼尾,头垂得更低了。
晚上,吃过晚饭后,宋䪭打来电话约扶疏出去,他向女朋友大人出具书面申请书一份,经女朋友大人审阅签名并作出十点半之前回家的承诺后,允许夜间出门两小时十一分钟。
扶疏的车停在宋䪭住处对面的马路上,按下窗户,往车窗外望去,只见对面街灯灯光下,夜幕中,宋䪭高挑的身躯正倚墙而立,温颜微笑,只那笑容似乎有点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