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盛清欢注意到有一位抱着孩子的妈妈抬头盯着头上的摄像头看了好一会儿,她立刻反应过来对着话筒重复说道:“时蔬区有顾客需要帮助,时蔬区有顾客需要帮助,请听到广播的员工尽快赶到。”
没一会儿电子屏上便显示有两个购买员赶来,抱孩子的妈妈向他们问了几句,满意地点点头。
盛清欢偷偷瞄了一眼,看见身旁的几位领导和广播部前辈无一不露出赞赏的神情,心里开心得直冒泡。
下班后,她约江贤出去撸串,她请客。
一个星期不见,江贤似乎又瘦了点,因为几乎不出门埋头毕设,人白得像蒙上一层雾。
盛清欢心疼地向烧烤摊老板多加两串烤蚕蛹,打算好好给江贤进补一下。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背后忽地响起一声娇叱,盛清欢耳朵动了动,这个声音听上去有点耳熟。
烧烤摊不少客人都回过头去看,其中一个光头哥嫌弃的“嘁”了一声,吐槽道:“原来只是情侣吵架,我还当是什么有意思的事呢?”
“你看看那个男人年纪都快能当人家他爹了,”光头哥的同伴摇了摇手指,一脸了然于心的模样,“是情侣还是小三就难说了。”
盛清欢一向不喜欢凑这种无聊的热闹,拿起桌上的烤鸡爪啃了起来,这时候背后又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不是已经给经理打过招呼了吗?这位置妥妥是你的啦!”
这回她转过了头,只见主任正搂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快步从她身边走过,边走边说:“这回开心了吧?走,请你吃法餐去,就当是预祝你成功成为一名广播员!”
“讨厌!”
女人踮起脚尖甜甜在主任脸上烙下一个吻,两个人渐行渐远。
“清欢,你怎么了?没事吧?”江贤推了下她的肩膀,有些不放心地问。
盛清欢用力眨了眨泛酸的眼角,朝江贤笑了下,扬手冲烧烤摊老板叫道:“老板,这里来一打啤酒!”
有江贤在,盛清欢喝得放心痛快。
江贤把她送回家,哄她睡下才离开,听见门轻轻一声合上,盛清欢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她虽然喝得很多,但是人却比没喝之前还要清醒。
她摸索到手机,划开一看,发现里面有一打未接来电,是扶疏打来的,多半是问她为什么无缘无故的翘课的。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
一共打了十四通电话,他有那么闲吗?
盛清欢回拨过去,想和他说一声抱歉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省得他下节课给自己难堪。
手机没接通,她往下拉了拉,发现自己居然存了他家的座机,于是随手拨了过去。
电话同样响起很久无人接听,自动转入语音信箱。
“我是扶疏,现在不能接听电话,请麻烦在‘嘀’声后留言。”
清润的嗓音拂过耳膜,低沉温柔,听到这一声问询的瞬间她强撑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冲垮心中堤坝,从眼里涌了出来,握住手机哭了起来。
她哭累了,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夜里,她朦朦胧胧听到门外有敲门声,想去开门下一秒却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开门出去买早餐的时候,发现门外地上放着一个孙悟空的小玩偶。
盛清欢蹲下身捡起那个孙悟空玩偶,手指抚摸着它身上有些斑驳的痕迹,她好像在哪里看见过它?
昨晚喝得酩酊大醉,一早起来脑袋还是闷闷的,一想脑壳就疼,她无奈放弃思考,双手捧着孙悟空进了屋。
齐天大圣孙悟空,大战十万天兵天将,即使被如来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也不减当年潇洒恣意,敢说敢斗。
她盛清欢虽然抵不上大圣爷爷的一个猴趾头,但也绝不会轻言放弃的。
匆匆洗漱吃过早餐后,她照例骑着小电驴去电话推销部上班,要是以往的她早就潇洒地递上辞呈,还顺带要当面diss主任一遍才算完事,但是现在的她不会,也不能够,她要在青川市立足下去,也要渐渐学会为自己的梦想服软。
这大概是一种成长吧。
虽然残忍,但是当踏出那一步时反而会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盛清欢依然去上课。
扶疏上课第一件事是突击检查腹式呼吸的练习情况,他话音刚落,哗啦啦的一下,举起几十只纤细白嫩的胳膊,盛清欢身边的柴郡主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像是一根出土的鲜笋。
扶疏目光在教室巡视一圈,落在把两只胳膊都藏在抽屉里的盛清欢身上,俊眸微眯:“举手的同学应该全会了,那我就找一个不举手的。最后一排角落里那个同学,请你上台来。”
果然……
盛清欢近乎崩溃地走上讲台,看见她皱巴巴的一张小脸,扶疏极轻的笑了一声,“好,现在开始吧。”
盛清欢深吸一口气,上下门牙轻轻靠在一起,然后发出“嘶”的声音,尽量使发声平稳绵长。
扶疏点点头:“弹唇。”
她依言而行,再次深深吸进一口气,上下唇瓣轻轻闭合,鼓动气流冲开双唇,像一只快速吐泡泡的鱼一样放出“啵啵”的声音。她咕噜嘴咕噜得正欢,忽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过来一把揪住她的嘴巴,手的主人似乎笑了下,微微挑眉道:“继续,别听。”
在那只大手的桎梏下,盛清欢成了一个只有动作,没有声的哑炮,耗费全身力气只勉强“啵”了两三下。、
同样辛苦的还有在讲台下憋笑的学员们。
“好了,你下去吧。”
盛清欢如临大赦般点了点头,他终于肯放过她了。
“各位同学,只要坚持练习,气息的调节能力定会有所进步的。”清冷的男声在她背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所以,即使是像刚才那位同学那样的,也不需要着急。”
她那样的?……
盛清欢坐在座位上磨牙的声音把身旁的柴郡主都吓到了,眼看她一双眼睛盯着台上淡雅出尘的男人都快喷出火来。
柴郡主轻轻地拉了下她的袖子,小声劝道:“清欢,你克制点,你眼里的爱火都快烧到他身上去了。”
她是想烧到他身上去,不过是爱火,是噼里啪啦的怒火。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某人课中、课后的“特别关怀”下,盛清欢这一个多月来进步得特别快,在一众学员里尤其突出,柴郡主偷偷地说她这是爱情的力量……
下课铃刚响,江贤就跑进教室,扑过来,一把揽住她催促个不停:“快走快走,再不走我美味的蛋糕就全进了别人的肚子里啦!”
边说边连拉带拽地把堪堪来得及收拾书包的盛清欢带离了教室。
她和江贤约好了参加青川市某某连锁自助餐厅举行的深夜蛋糕自助活动,在出租车上盛清欢看着江贤志得意满的表示一定要把成本吃回来,实在不是很能理解她的富婆心理。
作为普罗大众中的一名,盛清欢是极其爱惜身材的,即使是夜宵也是按时按量的一个星期不超过三顿,更何况这次是要在晚上九点以后放开肚皮吃蛋糕,简直是把卡路里当水喝进肚子里,她也算是舍命配闺蜜了。
于是她们两个女人在自助餐厅老板幽怨的眼神下跟自动除草机一般消灭了一大桌蛋糕,撑得小肚子都圆鼓起来,更别提为咽下已经顶到喉咙的蛋糕灌下的那一杯杯甜腻的奶茶了,两个人这才心满意足地互相搀扶、扶着墙脚步瞒珊走出餐厅。
跟江贤分开后,盛清欢好不容易扶着沉甸甸的小肚子爬上三楼,把手机和钱包从双肩书包里摸出来,这么一摸才发现居然忘记把课本一块收进来。
这会儿估计已经被扶疏收走了。
到底要不要去哪呢?
盛清欢坐在床上,对着墙上的钟表执拗得不得了。
那本教材是扶疏亲自编写、打印出来的,市面上没有得卖,如果现在不去拿,到了下节课再去恐怕他又要想出什么新法子折磨她了。
他家住在哪里她很清楚,甚至可以说熟门熟路。
她不知道自己在苦恼什么,要去就去,不去就不去,有什么好犹豫的。
但是盛清欢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坦然,面对扶疏的时候,她有时候下意识的想要退缩,有时候又是易燃易爆炸,在职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她一直自负地以为她的维稳能力早已修炼到一定程度,但是常常在他面前各种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