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看！”桑通判把泥丸抖了出来，倒在手下。
“嗯？”贺同知把泥丸拿到手里捏了个粉碎。
“这个泥丸是什么时候跑进去的？”桑通判思索着整个选秀的细节，就是闹不清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帮助她！”贺同知气得咬牙切齿，“历来能选上秀女的，就没有一个是平民！皇上要是知道咱们干出这种事，还不定会怎么生气呢！”
桑通判冠冕堂皇地说：
“大人，定是有人在暗中徇私舞弊，应该立即将这个沈笑珊除名！咱们可不能因为一个乡下丫头惹皇上不高兴啊。”
贺同知眉头一皱：“怎么除名？理由呢？”
桑通判哈着腰答道：“别说她入选秀女不合祖制，就她雇人作弊这一条也足够除她的名了！”
贺同知哼了一声：
“祖制这事能公之于众吗？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你让皇上的脸面往哪儿放？再说桢明辉那个老东西是绝不会同意的，你没见着他还给沈笑珊投了豆吗？”
桑通判急道：“可她雇人作弊是事实啊！”
贺同知道：“这事能见光吗？一旦见了光，咱们那点猫腻，你以为桢明辉那个老东西看不出来吗？”
桑通判被问得一个屁也放不出来了。
贺同知叹了口气：“唉，这次咱们就认了吧！”
桑通判立即拱手拍马屁：
“还是大人想得周全，下官钦佩！不过，第三轮比的琴棋书画，还有三位从京师赶来的翰林大学士来做评判，沈笑珊这个乡下丫头肯定过不了！”
“小心使得万年船！”贺同知教训道，“更何况我听说，太子殿下已经在来我们顺天府的路上了，只是为了沿路受理冤情，才耽搁了一些时日。”
“受理冤情？”桑通判心里一惊。他在顺天城干的坏事可不算少。
“所以咱们要格外小心，绝对不能让那些刁民见到太子殿下，更不能让这个沈笑珊当上太子妃！”贺同知的声音里全是刺，恨不得一口气将笑珊给蜇死。
笑珊出了府台衙门就想等笑肚宝出来与他同行，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他出来。难道他先走了？
她又去小庙找，也没找着人。难道是忙什么事情去了吗？
笑珊本来想在庙里等他的，可一想小玲还在大哥那里替她扛着呢。她得赶紧回去向家人报喜呀！
“大哥，小玲，我回来了！”笑珊是一路狂奔冲进家门的。
小玲正在厨房做晚饭，听到声音立即跑了出来：“小姑，你可回来了！今天我的膝盖都跪肿了，你看。”
笑珊摸摸小玲的膝盖，安慰了她几句。
小玲笑道：“我没事，又不是第一次罚跪了。”
“大哥呢？”
“爹在堂前，还气着呢。你快去吧。”
“嗯！”
沈日华正坐在堂前的凳子上择菜叶，见笑珊进来，一点儿笑容都没给她。
笑珊心想大哥可能还在生她的气吧，于是拉了把凳子在沈日华旁边坐下，向他笑道：“大哥，我告诉你一件喜事。”
沈日华瞟了笑珊一眼，淡淡地问：“喜从何来啊？”
笑珊兴奋地说：“我……”
沈日华摆摆手，打断了笑珊的话：“我知道你已经选上秀女了。”
笑珊问道：“我选上了秀女，大哥不高兴吗？”
沈日华露出了一丝笑容：“我当然高兴了。”
“高兴？那你还板着一张脸来吓我？”
“笑珊，你知道吗？你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啊！”
“大哥，你为什么这么说啊？”笑珊听了好泄气，不过只是一瞬，笑容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对了，你知道吗？第三轮选秀比的是琴棋书画。”
就是这个说中了沈日华的心思，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笑珊，咱们是穷人家，每日都得劳作才能过活。爹娘死得早，你大嫂也走得早，大哥又没什么能力，你从懂事的时候起就帮着家里干活。别说琴棋书画了，你连大字都识不了多少呀，大哥一直觉得对不起你。”
“大哥，你干嘛说这些啊？你对我的养育之恩，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沈日华摇摇手，道：“你让我把话说完。这几年我们沈家一直不顺，你被洪府管家抓走的时候，我连寻死的心都有了，可小玲还小啊，我又勉强自己活了下来。我真的没想到我还能活着见到你啊！”
“是啊，老天有眼，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洪岩辉已经被太子爷给凌迟处死了，洪府那些恶人都没有好下场。”笑珊摇了摇头，“大哥，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干嘛还提啊？”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嫁个好人家，从来不敢妄想你去……唉！”沈日华又叹了口气。
“我又不是为了去争什么太子妃。只要我能选上秀女，贺三那个混蛋就不敢欺负咱们了，咱们全家有条活路，我就心满意足了！”笑珊如此乖巧懂事的话语让沈日华听了心里更加内疚。
“可是这尚吴律例明文规定，秀女如果最终不能得选，十年内不得出嫁，违者诛命啊！”
“不嫁就不嫁，跟我们三个人的性命比起来这算得了什么呀？”笑珊起身走到沈日华的背后，替他捶起肩来，“我刚好可以留在家里伺候大哥呀。”
沈日华道：“傻孩子，你这么做不是断送了一生的幸福吗？大哥死了以后有什么面目去见爹娘啊？！”
笑珊撒娇道：“大哥，你不是考上过秀才，还常说琴棋书画很简单吗？你就帮帮我吧。”
沈日华心想，那都是我随口胡诌的，怎么这孩子就当了真了？
笑珊见沈日华还在犹豫，又求道：“大哥，你就帮帮我吧！”
这时小玲端着菜走了进来，也劝道：“爹，你就帮帮小姑吧。咱们家就您的水准最高，你不帮她谁帮她呀。”
沈日华只得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那我就试一试吧。”
小玲笑道：“太好了！那咱们就先吃饭吧！”
笑珊接道：“对，吃饱饭咱们就开始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