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悠继续道，“若娘娘生下一名公主，我们把孩子带过来，被替换掉的公主会如何？”
她呼吸急促，手指紧张的蜷起，赵嬷嬷有些吃惊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道，“这件事不是你该问的，自然由我们来处理，快去吧！”
说完双手一推，不容置疑的将姜念悠推出去，宫殿的门被在她面前缓缓关起，隔断他们的视线。
“卫夫人，咱们该过去了。”左边的小宫女轻轻的说出了一句。
姜念悠蜷了蜷手指，默然颔首，转身就走在前头带着两名宫女匆匆的去了南阙门角楼旁边等候，她们站的方向正对着观云楼。
观云楼高高的四角亭檐，在暗夜的深蓝幕布背景下，越发显得精致非凡，气势恢宏。
耳边只有是卫列队行走巡逻的声音，姜念悠没能听到瑾妃在宫殿里嘶吼着诞下龙子的痛苦惨叫，今天过后，或许会有好多个生命被定下，而其中几个小孩子的命运，会在今日相互交叉，出现天与地的变化，或许有生有死，或许贫穷或是富贵，或许颠倒，或许什么也不会发生……
姜念悠牢牢的盯着观云楼翘起的飞檐，在脑海里无数次描摹那精致的弧度，蜷缩在袖子底下的手指忍不住慢慢攥得越来越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空渐渐变得灰蒙蒙，原先的深蓝色变成现在的浅蓝色，月亮已经西沉。
三更早就过了，即将到达黎明，那边却还没有一丝动静，姜念悠等得心焦，恰恰这时，城门打开，有一辆马车慢慢的驶进来，离着他们越来越近，姜念悠下意识回眸盯着那马车，仿佛那里有洪水猛兽，她手心冒出冷汗，死死地攥着披风。
得得的马上车子的轱辘声，马儿打响鼻的声音，还有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渐渐混杂成一团混沌。
忽然，她听到左边的宫女，低声惊呼道，“点起的是白灯笼，娘娘生了一个皇子，我们不必等了，赶紧回去。”
高高悬起的心骤然落回原地姜念悠缓缓的松开手指，带着宫女快速的离开南阙门，看着那辆马车缓缓的驶出宫门。
她回头看了最后一眼，然后用披风擦了擦已经浸湿的掌心。
谁都不知道，此时的勤政殿内，卫承煜穿着一身黑峻拔的身影，比出鞘的刀剑还要锋利，他双手奉上，手上是傅凌天交给他的秘令。
有这个手令，他可以去郊外的秘密据点，命令那里的人，将那些女人生出来的婴儿中挑出一个男婴送到她手里，然后带进皇宫。
玩味的将东西拿在手中看了看，皇上勾了勾唇，并未作声，直到一名太监偷偷的跟进来，在身边跪下道，“回禀皇上，瑾妃娘娘诞下龙子，母子平安。”
“怎么会呢？”皇上将东西丢到龙案，发出啪的一声响，双手后背踱了几步道，“瑾妃身体虚弱，一直不适合产子，这婴儿在腹中就已经是死婴，生下来又怎么会活呢？”
话音刚落，整个宫殿寂静如同坟墓。
卫承煜垂了垂眼皮，照旧八风不动，刚刚什么都没听到，皇上欣赏的瞧了瞧他，又对那个不敢妄动的太监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下去做事！”
“是，皇上，奴才告退。”太监忙弓着腰背往后退了几步，接着转身就走。
那太监带着人悄悄的前进瑾妃寝室，此时此刻，刚生下孩子的瑾妃已经痛得晕了过去，雪白的脸上冷汗密布，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凌乱的黑发如黑云纠缠，铺了整整一片。
刚生下来的孩子，红彤彤的像个小猴子，被赵嬷嬷抱在怀里，包上红布，偷偷的潜到外面，赵嬷嬷正要说什么，忽然整个殿门都被封锁，原本跪在殿中伺候的人，突然抱住她，一道凉意穿透胸腹，剧痛随之传来。
而其他两个被她调教起来的丫头，已经猝不及防的被暗算，直接倒在地上死不瞑目，赵嬷嬷望着那冷冷瞧着自己的太监，伸手指了指，只道出一个，“你”就已经又被捅一刀，鲜血汩汩的从伤口哗啦啦掉落地面，她往后踉跄几步，转头看了看躺在榻上的瑾妃，就倒在地上，双眼大睁着失去呼吸。
姜念悠回来时，正好瞧见了这一幕，赵嬷嬷无神的双眼正好瞧着自己这边，姜念悠吓了一大跳，往后倒退两步，左边丫头连忙伸手挡住她的腰背。
低声的道，“卫夫人，还请您站稳了。”
声音低沉锐利，一听就不简单，姜念悠心头一跳，浑身僵直，耳边听到噗噗的声响，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到身上，姜念悠被吓得一哆嗦，僵硬的不敢回头。
扑通一声，应该是右边的宫女倒在地上，因为她看到一只手，正正当当的落在她脚边，而左边的那名宫女的手还稳稳的靠着她的后背，似乎要给她支撑，怕她一下吓得倒到地上去。
左边宫女往前跨出半步，侧面对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刚刚眼也不眨的杀过一名宫女的人，她福了福身道，“卫夫人，请不要害怕，我们都是皇上的人。”
“皇上的人？”姜念悠喘了口气，差不多已经镇定下来，她并不是头一次见死人，去过战场的人，见过最残酷厮杀场面的人，又怎么会被眼前这点小场面就吓到，她刚刚只是有些惊讶而已。
见她已经如常的能问自己问题，看神色也没有过度惊吓，宫女显然有些惊讶，想到她是那位战神将军的夫人，忽然一切又说得通。
宫女福身道，“没错，我们都是皇上的人，请跟我来吧，这里会有人处理的。”
说完就带姜念悠去了偏殿，那里正好有一个老宫女抱着刚生下来的皇子，孩子脸憋得红紫，不哭也不叫，姜念悠眉头紧蹙。
孩子不哭不叫，可能是被噎住了，必须得让孩子哭出来，不然也是一个死！
她刚要出口，面前的宫女就道，“皇上有命，瑾妃娘娘诞下的是死婴。”
那名老宫女愣了一下，睁大眼睛抱着皇子有些不知所措，与她一样反应的还包括姜念悠。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孩子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就直接宣布死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