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荣大人一听卫承煜之话,就直勾勾盯着他,心头疑惑他到底是哪边的。
因为前几天他与太傅大人出郊外打猎之事所有官员都知道了,都在暗地里猜测唾骂卫承煜是不是也被拉拢到太傅党的阵营中,成了他们的一份子。
而太傅党那些人看到卫承煜态度比以往热诚的多,隔得老远都会拱手为礼,仿佛十分熟络地寒暄。
对此,卫承煜来者不拒,谁与他寒暄,他也要说几句。但老也绷着个脸,身上气场又强,一副杀伐之气。
这些文官有些罩不住,大多说几句就各自散开。
而那些中立党一见卫承煜居然如此没有骨气,向恶势力低头,见着他就怒哼一声,白眼唾沫齐上阵,尖酸刻薄的讽刺话也说了不少。
可偏偏卫承煜就是这么沉得住气,只当他们是山间清风,听了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任何反应,更不会因此有半分愠怒。
官阶比他高的,他还能候立在一旁从头听到尾,然后弯腰恭送对方离开,这可把大伙儿气得够呛。
一来二去的,那些老家伙心里可把卫承煜骂得狗血喷头,只道他是个无耻小人,攀权富贵。
因此,此时见他忽然出来说话,就个个表情古怪,心里更觉得此子会否有阴谋。
荣尚书也是其中之一。
偏偏皇上对他也颇为盛宠,听他这么一说,便扶着额头沉吟半晌道,“卫大人说的不错,此事确实应该好好调查取证,那不如这样吧,此案就交由你来办,你来调查,一定要给朕查清楚了。如他果真私吞赈灾粮款,那便罪无可赦。”
皇上龙目阴沉,满朝文武立马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唯独卫承煜跪下领命,丝毫不为所动。
“行了,无事退朝吧。”皇上被这事弄得心力交瘁,一脸焦躁地挥了挥手,率先起身,离开朝堂。
他一走,满朝文武各自为政,各自看对方不顺眼,哼一声四散开。离开之前,纷纷朝卫承煜丢来探究视线。
卫承煜一概视而不见,一脚踏出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留在身后的中立党们,面面相觑,几个人忧心忡忡的。
“我前阵子听说,这卫大人跟傅凌天私交甚密,恐怕早就是他们一派的,这事如果交由他来办,那岂不是……”
荣尚书听了,眼神闪烁,半天也没吭声。
其他几个切切察察说了半晌,还是觉得不对,就道:“不如我们去求见皇上,让皇上把这个卫承煜给撤下,换个人来?”
“去就去,咱们这就去!”几个老家伙相携着往后去,其中一个推了推荣尚书,“荣尚书,走嘛,愣着做什么?”
荣尚书表情扭曲了一瞬,捂着肚子道,“你们先去吧,我这有些不舒服,先去方便一下,先去方便一下啊。”
其他几个,望着他一脸嫌弃,“真是老人屎尿多,快去快去,我们就不等你了。”
“抱歉,抱歉啊。”荣尚书与他们挥手,捂着肚子,哆哆嗦嗦地往外跑。
回到自己的位置,也没心思干正事,熬了一上午,就说身体不济,先告个假,直接打道回府。
“老爷,今儿怎么提早回来?可是有什么事?”管家替他更衣,一边瞧着他脸色,猜测他的心思。
荣尚书挥了挥手,一脸沉郁,没心思说朝廷上发生的事儿:“二小姐怎么样了?还在屋里捯饬那些?”
“这倒没有。”管家脸上有了笑的模样,说道:“正好要老爷您说说,表少爷来了,此刻正在后院里跟二小姐说话呢。”
“浩然来了,快去请来说话。”
荣尚书听到这个外甥来了,自己心思一动,就有了打算,也不管朝中那些事儿,就坐下来喝了一口茶。
管家应了一声,正要去亲自请人,被荣尚书一把拉住手道,“我问你,表少爷跟二小姐相处,二小姐表现如何?”
管家一怔,立马福至心灵,知道老爷心里打算,就笑盈盈地说:“老爷,表少爷对二小姐的心,咱们这从小看到大的,岂不明了,只不过二小姐,还没开窍,这一心又挂着别人,不过此次表少爷回来得及时,怕是有些门路呢。”
他这个外甥陈浩然自小就对自己二女儿有意,只可惜这二女儿一心就挂在卫承煜那个白眼狼身上,看都不看这外甥一眼。
对此荣尚书有些发愁。
虽说这陈浩然只在南城州驻军营做副将,但是年纪尚轻,还很有发展前景,而且整体看来人品相貌着实出众,人又老实,又是他从小看着长大,可算知根知底。
虽然总体看来比卫承煜是比不上,但比一般豪门贵族那些纨绔子弟,可是好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如今荣锦弦为了卫承煜,可是把脸都丢尽了。
这整个京城,多少人在背后讥笑她,名声算是毁了大半,有几个人愿意娶她?
现在想想,如果能配上自己这个外甥,也算是落了个好归宿,后半辈子也可安枕无忧。
越这样想,荣尚书越这样觉得。
不觉心里也轻了一半,仿佛这事儿马上就成了,就笑呵呵地摆了摆手,让管家赶紧把人请来。
管家瞧他脸色云开见月,知道是想通了,管家也就笑眯眯地点头,兴冲冲地去请人。
此时后院,满院春华,杏花雪白,随风簌簌而落。坐在凉亭里的青衫罗裙女子面容清冷秀丽,只是坐在那儿就仿佛一幅画,好看得很。
坐在她跟前,穿一身黑色劲装的青年扎高马尾,生得浓眉大眼,面目刚毅,一笑起来,便英姿飒爽。
亭子外的侍女经过,都要偷偷地回头看一眼,然后脸微红地赶紧离去。
表少爷陈浩然从小就对他们家二小姐有意,这是荣府上下都知道的,只可惜他们家二小姐从来都没动过春心,对他也不冷不热的。
陈浩然已经习惯了自家表妹对自己冷淡的样子,只觉对方生得娇巧,就算性子冷了些,那也是情趣。
他憨憨地将从兰州城带回来的各样玩物,全都堆在桌子上,远远望去,满满的好多。
他一样一样地拆开来,双手奉上,笑眯眯地哄,“弦儿,你快看,这是我从兰州城给你带来的那边的女子喜欢的样式,你瞧着喜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