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先生,沈总跟你的父亲关系一向不错,两人是很好的朋友,沈总绝对不可能会做对不起你父亲的事,更不可能会将他置于死地。”
明熙月沉了一口气,帮沈清鹤辩解:“这其中肯定还有误会,你听沈总解释清楚了再说,行吗?”
其实因为之前的事情,明熙月看到黄臣泽这张脸,便觉得恶心不已。
但此刻却不是她意气用事的时候。
父亲过世,黄臣泽伤心欲绝,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但话说回来,这也不是他随便拿刀伤人的理由。
所幸沈清鹤没事,要是他被黄臣泽伤到了分毫,她现在绝对不可能像这般好声好气跟他说话。
“我呸!”
黄臣泽又是一口唾沫,直接朝着明熙月吐了过来,明熙月将头旋到一旁,躲开,眼底多了两分不耐。
这恶心的家伙。
“你俩有一腿,全天底下的人都知道,沈清鹤不过是个表里不一的衣冠qin、兽而已,之前还装模作样把你介绍给我,怎么,我俩有点小误会他就记仇,干脆把仇恨发泄到我爸身上。”
“看我爸把事业做得越来越红火,眼看着名气都快盖过极光了,你他妈坐不住了,就约我爸到工地上去,弄死他不是吗?”
“我和你爸涉及的领域并不相同,我们只存在合作关系,并没有竞争。”
沉默半晌的沈清鹤,这才开口。
“你爸他……”
似乎不堪回想当时发生的一切,沈清鹤的嗓音,变得十分的沙哑。
“他的心脏移植过,但并没有告诉过你,今天在楼上忽然心脏病发,是我……没有拉住他,才造成这般局面。”
工地上的风本来就大,虽然不知道黄老板怎么忽然间就心悸不已,走在自己的身畔脸色瞬间就白了。
沈清鹤猜到他心脏可能出了问题,反应已经足够迅速了,可还是抵不住黄老板忽然的双腿发软,整个人被飓风带得往围栏边上偏去,沈清鹤忙不迭跑回来,在数十米高的高空,拉住了他。
黄老板已经中年,身材发福,体重更是不轻,垂坠的重力让沈清鹤不堪重负,他费力将他往上拉拽,因为用尽了全力,脸色都涨红成一片。
可他后面没有束缚的东西,才把黄老板拉到一半,他自己也快失去了重心,要跟黄老板一起掉下去。
当时,黄老板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竟然伸出另一只手把沈清鹤的手扒开了,任由自己坠了下去……
“松开,松开我!”
黄臣泽回头,厉声吼丁特助,丁特助死活不松手,耳畔,响起沈清鹤的声音:“放开他吧。”
他一只手臂脱臼了,而刀子也不在他的手上了,他做不了什么的。
就如在工地上,眼看着黄老板跃进死亡的深渊,他也无能为力,是一样的。
黄臣泽站起来,直直地走到沈清鹤的面前,抬手一耳光就要扇过来,沈清鹤没动,俨然是打算挨这一巴掌。
“啪”的一声,耳光的确落了地。
但沈清鹤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感觉,他闭上眼睛的当时,身前掀起一阵风,好像是人影带过,再睁开眼时,只看到明熙月正挡在他的面前,脸微微偏向一侧。
是她帮他挨了这巴掌。
沈清鹤的深眸往里一缩,拢住了明熙月的肩膀将她扯到一边:“你做什么?”
他冷声呵斥。
明熙月的半边脸发红,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想让他打你。”
女孩坚定的一双眸子,里面溢着闪闪熠熠的光芒,沈清鹤看得微微怔住,垂在身侧的手,忽然间有些松动,想抬起来抚上她的脸。
疼吗?
应该很疼吧,刚才黄臣泽是抡圆了手臂打过来的。
“你俩都不得好死,别在我面前搞什么患难与共,姓沈的,你的解释老子一个字都不会听,心脏病是吧?我一直都知道他有心脏病,可是那又怎样,工地上没监控,你想怎么说,不都是随便你?”
“反正你今天害死了我爸,血债血偿,以命抵命,你可得给老子小心点,今天这么多人在,他们护着你,行,没事,早晚你得再落到我手上。”
黄臣泽明目张胆地威胁,现场没有一个人敢说不字。
尤其是当事人沈清鹤,他就那么站在黄臣泽的面前,任由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骂。
明熙月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她无数次想要开口,想要动手,帮沈清鹤回击,可沈清鹤都拉住了她的手腕,死死拽住,警告她的意味很浓很浓。
她知道,他不允许她插手。
可看着他这样,她的心里好难受,好难受啊。
她知道他什么都没做,知道他现在有多难过,可是她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张口闭口都是脏话的家伙,把沈清鹤一脚一脚地踩进泥土里,踩在脚底下动弹不得。
“接下来,不管是你还是她。”
黄臣泽的目光,忽然落在明熙月的脸上,笑得阴森森的,那笑声听得身后一众医生护士都胆战心惊。
“我决不允许你动她半根汗毛。”
沈清鹤嗓音凝沉,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他话音落下,明熙月抬眸看他,眼底湿漉漉的一片。
黄臣泽仍然在笑,他充耳不闻:“不管是你俩还是极光,你们都等着在我的手里毁成烂泥,那座你花了多年时间建立起来的城堡,早晚会变成一片废墟。”
说完,黄臣泽冷冷地剜了一眼明熙月,然后,笑了,笑得很是灿烂。
这种笑容,让明熙月浑身的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
像是有一条毒蛇在顷刻间爬遍她的全身。
黄臣泽将病床上父亲的遗体抱起来,走到门口时,医生护士们纷纷给他让出一条道来,他就这么离开了,头也没回。
丁特助让门口的医生护士们都离开,临走前跟明熙月交换了个眼神,顷刻间,病房里只剩下明熙月和沈清鹤两人。
沈清鹤抿着薄唇,归于平静。
半晌的功夫,他没有开口说一个字,沉闷到明熙月的心里发憷。
她很担心这样的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做什么,才能让他有所反应,她迫切地在脑海中搜寻方法,最后大脑也只有一片空白。
直到她抬头,看到他眼睛已经红到不能直视时,心里狠狠一颤,想也没想地,上前两步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