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院,大门外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一辆拉风的卡宴骤然停在门外时,所有记者的目光都纷纷投过来,黄臣泽背着一个很轻盈的黑色挎包,狠狠摔上车门,直朝门口走来。
“是黄家的公子,黄臣泽!”
“快,快过去!”
记者们激动不已,蜂拥而至,可没来得及将黄臣泽团团围住,就被黄臣泽丢过来的阴狠眼神吓得不敢再动一步。
这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太可怕了。
“都他妈给老子滚!”
黄臣泽的眼神扫过在场所有人,那口吻宛如眼前的众人,都是帮凶,都是害死了父亲的凶手,再多叨叨一个字,他就能让他们全部横尸遍野。
是的。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的父亲从十多层的工地高楼上坠,紧急送往了医院。
在送医的路上,直接宣布抢救无效,死亡。
而当时同样跟他在工地上的另一个人,沈清鹤,安然无恙,毫发无伤。
他今天不砍死沈清鹤,他就不是黄臣泽。
因为是家属,所以黄臣泽没有被医护人员拦在大门外,很顺利地就上楼了,走廊上,空无一人,但空气里飘着的,都是死亡的气息。
黄臣泽在护士的指引下,来到父亲的病房。
父亲的脸上,蒙着一层白布,俨然是宣布死亡,而病床边,男人坐在椅子上,埋着头,看起来很哀伤的样子。
哀伤?
他不配。
听到身后的动静,沈清鹤回过头来,满是红血丝的一双眼,里面直直地倒映出黄臣泽阴狠暴戾的脸,而慢慢的,倒映着的画面里,黄臣泽从包里掏出一把刀,直接朝着沈清鹤挥了过来。
“老子弄死你!”
黄臣泽大吼,而两个小护士刚好来到门口,尖叫着,压根儿不敢上前阻止,只能哭喊着:“黄先生,别,别动手!”
黄臣泽哪儿肯听她们的,稳准狠地将刀子朝着沈清鹤挥了过来。
沈清鹤保持着防御姿态,但没有动手伤黄臣泽。
他默不作声,没有阻止,没有反抗,无声地宣泄着自己此刻的难过,可黄臣泽哪儿能看得见,他现在眼底只有仇恨,眼前恨意弥漫着,哪怕乱刀砍死沈清鹤,父亲也不会再苏醒过来,可他就是要沈清鹤下地狱。
“还他妈敢躲,沈清鹤你就该死!”
黄臣泽嘴里骂着脏话,跟沈清鹤在并不算特别宽敞的病房里厮打,动静很大,很快吸引了不少医生和护士过来,大家不断地劝解,甚至有人想要报警。
“别报警。”
沈清鹤沉声命令他们,话音落下,大家也不敢再拨出去那三个数字。
“怎么?你这个杀人凶手也有怕的时候?把我爸推下高楼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警察找上门来?”
黄臣泽无情地嘲讽,他眼底也是猩红一片,红血丝和沈清鹤比起来,没有丝毫逊色。
“警察过来,你的下场不会好。”
沈清鹤沉声道。
黄臣泽冷冷地笑:“别他妈装出一副为了老子好的假象,我知道你沈清鹤一手遮天,这么多人看着,你的本事也不至于大到联合警方一起造假,我爸就是死在你的手上,不报警也没关系,老子赶在警察逮住你之前,杀死你就行!”
黄臣泽的脸上,挂着极其嗜血的笑意,令人惊惧万分。
“我哪怕是进局子里去,也得让你下地狱!”
他怒吼着,怒气爆发在整间病房。
换做往日,他如此暴躁,父亲肯定已经家法伺候,将他狠狠收拾了一顿,可如今,再也不会了。
父亲倒下了,就再也不会起来了。
而这一切都是拜面前这男人所赐。
“我没有伤害你爸。”
沈清鹤又一记手刀将黄臣泽挡开,解释道。
黄臣泽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沈清鹤堪堪躲过,然后,只听见他更加粗俗不堪的混账话,将沈清鹤骂得狗血淋头。
而沈清鹤自始至终都只是防御,没有进攻,也没有回应他的脏话。
两个人的体力都在耗着,不知道究竟谁会先败下阵来,倘若是沈清鹤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整层楼,空气里都满是惶恐的味道。
明熙月和丁特助费了好大的劲才进了医院,出了电梯后就觉得气氛不对,远远地看到病房外围满了人,她心道不好,急忙加快了脚底的步伐。
推开人群,看到黄臣泽手里那把刺眼的刀时,明熙月二话不说,直接冲了上去。
“小心!”
护士们根本没看到明熙月的正脸,只看到一个身材虽然不算娇小,但也并不魁梧的女孩就这么直直地冲了上去,只要稍有不慎,那把刀就会挥到她的身上来,大家紧张不已。
丁特助刚刚挤进来,就看到明熙月从背后偷袭了黄臣泽,将他的胳膊当即旋转了近一百八十度,空气中都回响着他胳膊脱臼的声响。
沈清鹤也没想到明熙月会在这时候过来,红红的一双眼,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再没移开。
明熙月把黄臣泽扔到一边,直接走向沈清鹤。
她抓住了他的胳膊,仔细打量他,着急询问:“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
沈清鹤摇了摇头,一时间没有做声。
近距离地盯着沈清鹤的一双眼睛,明熙月的心里也是一窒。
他应该……很伤心吧?
丁特助闯进来,叫上两名医生把黄臣泽束缚住,不再让他发疯,黄臣泽的嘴角挂着嗜血笑意,偏过头去,跟个恶魔似的盯着明熙月和沈清鹤,张狂地笑了起来。
“狼狈为奸,美救英雄,这出戏可真是精彩啊。”
“要一个女人来救你,你可真是好意思,沈清鹤,你以为你今天逃得过就好了,明天,后天呢?有我黄臣泽在,只要我一天还没有帮我爸报仇,你就别想过安生日子。”
他的口吻,十分的嚣张。
当然,他此刻也地却存在着这样的底气,有资格跟沈清鹤这么嚣张。
平日里周遭都萦绕着清冷危险气息的沈清鹤,此刻那些气息却统统不见了,他的眉眼间,他的周身,围绕着的是散不去的悲恸忧伤。
明熙月只是站在他的身边,没有听见他说一个字,却足够深刻地感受到他此刻心里的难过。
沈清鹤曾跟她说过,黄老板是他的忘年交,除开苏思遇外,他最好的一个知心朋友。
而今天,这个人没了。
明熙月的心里也跟被一块石头给狠狠压住,几乎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