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苏妈妈留明熙月和沈清鹤在苏家睡下，但沈清鹤还是婉拒了。
跟明熙月离开时，看到苏思遇和廖宛瑜出来一起送客，他站在门框边，再也不像过去那般会懒散散地倚着门框，而是站得笔直。
他的双肩好像压着什么重量，迫使他站稳脚跟，全家的重心和所有情感的寄托，这些重量都赋予了他。
明明还是过去那个人，可一切，却又变得不太一样了。
翌日，按照原定计划，明熙月陪沈清鹤去了年前的最后一场应酬。
由于到场老总太多，强拉着沈清鹤寒暄，耽误了将近一个小时，两人才全身而退。
通往机场的路上，大雪纷飞，车流如注。
“现在只能祈祷飞机晚点了。”
眼看着距离登机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小时，而沈清鹤的车还堵在七十公里开外，四周喇叭声喧天，所有人都心急如焚赶着回家过年。
明熙月偏头来盯着沈清鹤，咬了两根薯条进嘴里。
“看这路况，得飞机晚点七八个小时咱才能回江城吧。”她好笑道，“所以我就不该答应你一起回去，指不定这是老天在暗示我，我回江城有大灾难，特意把我堵在帝都。”
沈清鹤冷厉地扫她一眼：“想让我把你嘴封起来？”
“行吧。”
明熙月这才安静了些。
她最近这周每到深夜都被噩梦惊醒，后半夜全是心神不宁，而至于梦见了什么，事后她什么都回忆不起了。
许是错觉吧，江城那群家伙，还不至于能威胁到她。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腕表上时针指到数字八的时候，明熙月伸出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沈清鹤，你今晚想回家过年的愿望破灭了。”
飞机错过了，今天想去搭红眼航班也不可能了，这车堵在路上，进退两难，明熙月怀疑自己可能要在车里睡一晚了。
耳听着不远处巡警安抚人心，以及破冰的嘈杂声，无奈，沈清鹤解开了安全带。
“跟我下车。”
“去哪儿？”明熙月把身上的毯子拿开，跟沈清鹤一起下来，冷风飕飕地刮过来，她捂紧了外套。
沈清鹤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落在了马路对面的一栋闪烁着霓虹的大楼上。
上面赫然亮着五个大字——
威斯汀酒店。
明熙月倒没注意，跟他走到门外时才发现。
“今晚走不了了，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出发。”他边往里走边道，“等下我就给你爸打电话。”
“他不是我爸。”
明熙月冷声反驳，但还是跟了上去。
“不好意思先生小姐，今晚住宿客人太多，本店现在只剩下一间传统房间了。”
前台礼貌道：“请问两位还要入住吗？”
明熙月扯唇，很直接地问：“五星级酒店也耍这种套路吗？”
看到一男一女来开房就说只剩一间，怎么，看她们像是付不起两间房费的人？又不是小作坊搞什么鬼灵精。
“抱歉小姐，真的只剩下一间房了。”
语毕，恰好走进来一对情侣，男生二话不说掏出两张身份证，摔在了前台桌上：“开一间房。”
“好——”
“开给我们。”
前台正点头，沈清鹤沉声将她打断，扬起手伸到明熙月面前：“身份证给我一下。”
那男孩气不过想骂人，可对上沈清鹤这张贵气十足又不怒自威的脸，不敢多说一个字，拉着女孩走了。
明熙月掏身份证时，心里难免突突的。
她几乎是一路梦游着，跟沈清鹤来到房间里。
透明浴室十分吸睛，一进门，两人都看到了，空气在瞬间凝结。
“你先洗澡，我出去要被子。”
门刚打开又再次关上，明熙月沉眸，盯着这透明浴室多看了两眼，才忙不迭进去。
她洗了个战斗澡，速度飞快。
出来过后，她试探性地打开房门，发现沈清鹤果然抱着被子站在门口，此刻正幽幽地朝她看过来。
明熙月的脸微微一红，将被子从他手中接过来。
“我也在外面等你。”
“不用。”
“什……什么？”明熙月狐疑地看向他。
“里面全是雾气。”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明熙月看向浴室。
原本透明的玻璃此刻像是一块块毛玻璃，纵使她往里看，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从浴室里出来时，明熙月刚把被子铺到地毯上，盖上另外一张被子，正准备躺下。
他走到她“床尾”，凝视着她：“你这是做什么？”
“睡觉啊，看不出来吗？”
“睡床上去。”沈清鹤口吻霸道。
她一个女孩，睡地上做什么？
“你睡床上吧，这被子挺暖和的，我睡一晚上不会感冒。”明熙月盯着他，“你前天染了风寒都还没好。”
“睡床上。”
他又重复了遍。
“你睡。”
“明熙月，听话。”
“既然你非要我睡，我又叫你睡，那咱俩一起睡就是！”
明熙月实在气不过他这倔脾气，干脆抱着被子跳到床上，把上面原本的推开到旁边，自己霸占另一边，躺了下来。
沈清鹤站在床边，似是不理解她的行为。
“否则都别睡了。”明熙月白他一眼，“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对你有非分之想。”
“……”
明熙月困得很，沈清鹤躺下来之前，她就戴上了耳机和眼罩，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而沈清鹤，沉思良久后，还是上了床。
身边女孩的呼吸渐渐平稳，而趋近十二点，距离除夕倒数钟声越来越近，窗外烟火一簇簇地盛放。
他缓缓闭上眼，被子里，却骤然探进来一条细细的小腿。
瞳孔骤然瞪大。
他掀开被子看了眼，捞起那截小腿放了回去。
才刚缩回手，身旁女孩干脆踢开了被子，嘴里哝哝细语，不知在说什么，吸了吸鼻子，然后，直接蹭了过来。
她钻进了他的被子里来。
暖和柔软的身体，此刻正紧紧黏附着他，小手张开贴在他的胸口，头往他的肩窝蹭，发丝挠得他痒酥酥的。
窗外烟火声更大，将整片天空照得通明绚烂。
年味很足，开着暖气的屋子也暖意融融，沈清鹤偏头来，黑暗中看着面前女孩的脸部轮廓。
不等他看清，女孩的嘴唇直接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