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清鹤在自己面前褒奖自己,明熙月忧伤之余,也觉得有些好笑。
她嘴角不自觉牵起一抹笑意,恰好沈清鹤回头看她,她才稍微掩了掩嘴,不等她开口说什么,眼角余光注意到从旁边台阶缓缓走上来的一道人影。
丁疏阳。
他怎么来了?
沈清鹤跟明熙月同时注意到来人,顷刻,沈清鹤起身,眸光森冷:“这里不欢迎你,三秒钟,立刻离开。”
丁疏阳嘴角挂着痞气的笑意,仿佛嘲讽。
“你还能代替死人说话?熙月欢不欢迎我,你又知道?”
死人这样的词,有些中伤到明熙月,她的眼底黯然了几分,稍有失神。
而几秒后,再将她思绪拽回来的,是身旁一米远的打斗声。
两人竟然打起来了。
拳脚伺候彼此,动作丝毫没有怠慢。
明熙月心一紧,拧着眉头吼道:“你们打什么?住手!”
两个人置若罔闻。
“熙月走得那么急,都是因为你,沈清鹤,你还好意思带着她最喜欢的桔梗花来拜祭她,你的脸可真是厚。”
丁疏阳长手长脚的,边嘲讽,边挥拳。
沈清鹤冷峻地笑,那笑容,明熙月看得发憷。
“那段时间你跟她走这么近,她无论是发病,还是病情加重,你能脱得了干系?丁疏阳,趁我还在好好跟你说话,立刻滚。”
“她最难熬最痛苦的日子,都是我在陪她,你呢?忙工作忙打拼,忙到现在什么都有了,那么她呢?”
“我和她之间的事,你不清楚就别随意评断。”
“我随意评断?她什么话都跟我说,你知道的,不知道的,我都清楚。沈清鹤,你压根儿配不上她。”
好端端的拜祭,变成两人的闹剧。
明熙月揉着额角,压低嗓音怒吼:“还能不能让死人清净点?再不住手我连你俩一起揍!”
她算是听明白了。
这两人都认定她的死跟对方脱不了干系,所以这些年才互相不对付。
一个是她好友,一个是她爱人。
这都是何必呢?
明熙月小小的身体,爆发出大大的能量,这一吼,把打得天翻地覆的两人都镇住,两人就此收手,却皆是怒目圆睁,看对方的眼神里,仍蕴着火气。
“你俩谁都没害死熙月姐,她的死和你俩无关。”
明熙月沉眸,无奈道。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懂什么?”
先说话的人,是丁疏阳,他不屑地看着她:“仗着他是你亲小舅舅,想帮他说话也不必如此。”
他知道了?
明熙月阖了阖眸子,正欲解释,却听旁边的男人冷置一词:“的确不必如此,你不配得到她的原谅。”
“呵,你如此配,这一年时间里我也没见过对外公布过她是你未婚妻,今天装模作样过来祭奠她,改明儿是否就该带新女友来忆苦思甜了?死人怎么登得上台面呢?”
丁疏阳话音刚落,胸膛就挨了重重的一拳。
因为没预料到,他看向明熙月时,眼底充满了震惊。
这臭丫头竟然揍他?
“一口一个死人,你是在国外待太久了,妈妈没教育过你要尊重死者吗?明熙月有你这样没礼貌还嘴臭的朋友,可真是她的不幸。”
明熙月无语地盯着他,实在火大。
她人就站在这里,每听他说一句死人,就感觉自己伤口上被人硬塞进来大块凝成块的盐,生疼。
丁疏阳嘴唇动了动,想说的话在喉咙口转了好几圈,最后盯着明熙月,一个字都没说。
就刚才……
明熙月教育他的这股劲,跟当年明熙月仗着自己年长说教他时,一模一样。
他有瞬间的恍惚。
“你本名也是叫明熙月?”
没由来的,他问。
明熙月冷笑:“否则呢,难不成我跟你一个姓?”
丁疏阳扯唇:“那倒也不必。”
他偏头来,视线冷然扫过沈清鹤,将带来的另一捧桔梗花放在了墓碑前。
“谁扔掉,谁就是孙子。”
似是猜到沈清鹤黑眸里闪烁着的是怎样的阴谋诡计,临走前,丁疏阳才撂了这句狠话。
眼看着沈清鹤嘴角抽搐,却愣是没回应丁疏阳的样子,明熙月觉得好笑。
说起来,这还是两个幼稚鬼。
两人回到别墅,只见客厅玄关处就摆着一只皮质旅行箱,不等管家通报,明真已经从客厅里走出来,淡笑着看两人。
“回来了?”
明熙月盯着明真几日不见却苍老了许多的脸,慢吞吞地叫了声爸。
明真走过来,抱了抱她。
“宝贝女儿,我买了今天出国的机票,临走前特意来帝都,想再看看你。”
明真的怀抱和他的嗓音一样,温暖厚实。
“这么快吗?”
“嗯,家里的事情也处理好了。”明真松开她,“我跟沈……你沈阿姨,已经离婚了,她没有要任何资产,净身出户了。”
说起沈慧,明真的目光便幽深了些许。
不知想到什么,他才笑了笑:“其实爸早就发觉她有些不对劲了,只是之前一直忙工作,觉得没时间陪她,如果她真找到了更加不错的人选,我其实可以放她自由。”
“不过没想到是家里的狗贼罢了。”明熙月冷冷地补充,眼底闪着森冷的光芒。
真是意外。
“小姑娘家家的,说话文明点。”
“我是成人了。”明熙月皱眉抗议,“算了,这种糟心的事就别提了,爸现在恢复自由身,英俊多金的成功男士,怎样的女朋友找不到?再不济我也有钱,养爸一辈子。”
明真笑起来,抬手敲了敲明熙月的脑门。
“你这小丫头,永远都是这么童言无忌。”
明熙月躲开他,嗔怪:“说多少遍了,我不是小丫头。”
“好好好,不是。”
明真没有在家里呆多久,跟沈清鹤单独说了两句话后,就坐上提前预约好的网约车,出发去机场了。
他再三声明怕离别的场面太悲伤,不想看明熙月哭鼻子,才硬性命令两人都不许送他。
可正是因为如此,才害得他遇到了危险。
“明真在我手上,要他活命的话,一小时后到我给你的地址来。”
接到黄臣泽电话时,沈清鹤刚好落座准备午饭。
瞥了眼对面安静扒饭的女孩,他的脸上没露出丝毫端倪,沉静如往常:“好,我现在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