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的目光，这才从上而下打量了明熙月一番。
看这女孩模样乖巧可爱，身材尚可，他原本被人直视着的不耐烦，也稍微柔和了些，只是嘴角淡淡挤出一抹笑意来问：“小姑娘，你再这么一直盯着我，我可是会害羞的。”
“别以为大叔都是好人，你这眼光，很危险啊。”
明熙月从见到张青的第一眼，就激动到无法自已。
当年基地出事，公司全军覆没，所有人都不在了，她查了这么久都毫无头绪，而今天，却有缘让她碰见了张青。
他是当年唯一的幸存者。
既然这一年来他都没有对外公布自己身份，外界并不知道当初事故中还有人活了下来，那么他故意藏着自己肯定是有理由的。
他肯定知道全部真相！
明熙月满怀憧憬地跟来医院，心情始终无法自控，直到此刻听到张青的话，才回过神来。
她美眸微转，看张青的眼神，多了两分考究。
昔日看似老实敦厚的张青，如今跟她一个小姑娘竟如此开黄腔。
男人都是如此？
还是，他变了？
明熙月没有答案，但她知道，接下来她如果要以现在的身份先接触张青的话，那就得跟他拉拢了关系。
没办法，她只能笑了笑，装作很害羞的样子：“哪儿有，我没看大叔你。”
张青挑眉笑道：“是吗？赏个脸一起吃个宵夜吗？”
这么骚？
明熙月暗扯嘴角，面上依然在笑，心里却是一万个拒绝，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这个张青也不是啥好东西。
“大叔，我爸妈要是看我这么晚还没回家，该骂我了。”
明熙月表面上嘤嘤撒娇，扯了扯张青的臂弯才说：“要不然我们留个联系方式，改天有机会的话再约见面，好不好嘛？”
显然可证，没有一个中年油腻大叔能拒绝小萝莉的撒娇。
张青很爽快地给了明熙月自己的电话号码，又互相加了微信，更是热情地帮明熙月叫了一辆车，千叮咛万嘱咐让司机路上小心，这才跟她作别。
回家的路上，明熙月的心沉了下来。
她刚才在医院的时候，试探性地问张青如今是什么职业，家住哪里，他很谨慎，说自己从商，房产多处，没有稳定住所。
她想套话，一时半会儿是不行了。
看来此事得从长计议，不过能够再跟当年的老同事联系上，明熙月的心也轻飘飘的，很是开心。
回到别墅时，发现客厅里灯还亮着。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管家站在玄关跟面对窗户背对着他的男人说：“先生，桔梗现在包好明早就不新鲜了，明天我早起帮你包装，行吗？”
明熙月缩在墙边，不由得眯起眼睛来。
包装桔梗花？
是要去芳菲园？还是……
骤然想到明天是什么日子，明熙月才心下一沉，知道了这桔梗花的用处。
里头传来沉沉的一声嗯，管家离开，明熙月才冲管家笑了笑，一股脑进了客厅。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沈清鹤闻声回头，微微皱着眉看她。
明熙月只拿向晴做挡箭牌，随便解释了两句，脱掉鞋走到沈清鹤面前来，才问：“明天早上，你是要去拜祭熙月姐吗？”
“你怎么知道？”
沈清鹤的眼神，多了两分戒备：“如何知道明天是她忌日的？”
这个……
明熙月眨眨眼，想搪塞过去：“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上网查过熙月姐吗？她的忌日网络上是有的，我顺便记住了。”
“是么？”
沈清鹤的嗓音骤冷：“我警告过你，不要过问关于她的事。”
“明天带我一起去好吗——”
“住嘴。”
明熙月硬着头皮开口，却不曾想，被沈清鹤冷冷地回怼了。
他因为她自己，而跟她发脾气，明熙月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觉得好笑，稍微掩了掩嘴。
不让她去是吧？
她总有办法。
翌日，沈清鹤早上五点钟不到就醒来，下楼时，顺手打开了客厅里的灯。
灯光骤亮的那刻，他被坐在楼梯台阶上的女孩吓了一跳。
“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明熙月回头看他，被特意遮瑕过的嘴唇发白，哆嗦着说：“我想陪你一起去看看熙月姐，她是我的偶像，我女神，我真的只是单纯崇拜她而已。”
“让我去看看吧，拜托了，沈清鹤。”
明熙月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管家包好了一大束桔梗花过来，见状也是心疼得不行，忍不住求情：“先生，就让三小姐陪你一起去吧，说起来明小姐都还没怎么见过你的家人呢。”
明熙月鼓着腮，不住点头：“我想看看小舅妈，好不好？”
“……”
两个人轮番的攻势，让沈清鹤再也无法抗拒，只能答应了下来。
到陵园时，已经早上七点钟。
初春的风已经温柔了许多，空气里，只带着一丝丝的凉意，明熙月亦步亦趋跟在沈清鹤的身后，拢进了外套，始终没敢说话。
直到他步伐停顿住，躬身下来将一束桔梗花放在了一座墓碑前，明熙月的目光，才随他一起落下。
她看到了她自己的墓碑。
她的黑白照，拍得还不错。
一想到沈清鹤之前每次来扫墓的时候，看到的都是她如此靓丽的样子，她心里对于过去的那些不平衡感，就减少了许多。
“过来。”
沈清鹤骤然开口，明熙月还沉浸在自己的美颜中无法自拔，甚至忘了他是在叫自己。
直到被沈清鹤揪着肩膀的衣料，一把拽到墓碑跟前去，她才疑惑地看他一眼。
怎么了这是？
沈清鹤松开手，望着墓碑上的女人，嗓音很温柔。
“她是你外甥女。”
“比你样貌差一点，比你性格也差一点，比你的才华也差了一点。”
“……”
明熙月嘴角猛抽，你这是什么话？快给我闭嘴，小心我在天之灵也不放过你。
“不过，她很喜欢你。”
转眼间，沈清鹤一改措辞，不知想到什么，竟牵开嘴角笑了笑：“相信你要是还在的话，应该也会喜欢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