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叔……”
沈清鹤的眼睛,也在瞬间红了,他回过头来,看着程知林,声音布满了沙哑:“我比谁都想要她活着,好好活着,这段日子里,我想尽了一切办法,我想着,哪怕多为她争取一天也好。”
他摇着头,穿着白西服,捧着色彩鲜艳的桔梗花,那画面看起来时那样的凄美
“可最终,还是被现实打败,是我无能。”
无论是作为一个商人,还是一个男人 ;,他从不轻易言弃,可现实却一次次地将他做人。
不管是当年还是今天,她遇上同样的情况,他能做到的,却只有束手无策。
说实话,无需别人说,他已经洞悉了自己的无能为力,这无数个漫漫长夜里,他又何尝不是将头蒙在被子里,或是一语不发,或是沉默着落泪。
他想破了头也留不住她,只能想尽办法留下些美好。
他甚至天方夜谭地在网上查过关于重生的词汇链,他祈求着还会有一次重来的机会。
看到沈清鹤如此悲怆的模样,程知林也不忍心了,松开了他的手后,他只是长长地叹息一声。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向晴告诉你的吧。”
程知林摇了摇头,“不全是,其实我早就知道这小丫头就是熙月了,不过之前看她好像不太乐意曝光自己的身份,所以我才一直没拆穿她。”
“可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当初她没来得及把你介绍给我,就得了这怪病,如今重活一世,还是因为这个——”
“啊!”
不等程知林话音落下,楼上忽然传来了女佣的惊呼声。
“不好了,三小姐吐血晕倒了!”
女佣惶恐地在楼上大叫着,听声音都在哆嗦,显然是吓得不轻,沈清鹤邀请来参加他求婚的宾客并不多,基本上都是她跟他的共同好友。
人基本上都到齐了,只有丁疏阳姗姗来迟,还有程纵在国外一时抽不开身,赶回来时间来不及,也只能远程送了祝福。
听到女佣的惊呼后,所有人都往楼上跑,而沈清鹤在队伍最前端。
他跑得很快,一个跨步就是四五级阶梯。
推开洗手间门,顺着吓得摔在地上的女佣往里看,发现洗手池上全都是血,而明熙月就脸色死白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还有血顺着洗手池滴落下来,染红了她身上白色的纱裙。
那画面,看得身后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沈清鹤的心猛地颤了颤,“熙月,熙月……”
他紧张地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苏思遇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向晴正打算上前,又被苏思遇拦住。
大家的视线齐齐看去,发现沈清鹤哭了,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抱抱她,还是不应该动她,明明刚才在太阳光底下那么高大的背影,此刻跪倒在地上,跪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却显得那么渺小,那么不堪一击。
他最终还是没能按捺住,把明熙月紧紧地抱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一次哭得像此刻这么声嘶力竭。
当年也没有。
那种悲伤的感觉,在这一刻加重,浑身的灵魂如同被灌了千斤铅,他几乎要窒息而亡。
“熙月,你醒醒,再看看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在颤抖着。
一如他此刻的身体。
“当初你走得仓促,我没来得及好好跟你说一次爱你,甚至没来得及把婚戒亲自戴到你的无名指上,今天你也不肯给我这个机会吗?”
“熙月,不要走得这么急好吗?再睁开眼看看我,我……我今天勉强收拾打扮了下,我很好看的。”
“沈清鹤……”
向晴看得泪眼婆娑,她并没有经历过当初那一幕,但这却是她第二次看到有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的面前就此流失掉。
上一次,是赵末。
她曾经跟明熙月说过,已经失去了赵末这个朋友,不想再失去明熙月,她明明答应自己了,可今天却还是失约了。
眼看着沈清鹤抱着女孩,歇斯底里,在场所有人的心情都一落千丈。
气氛,凝滞到了绝对的死寂程度。
明熙月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在梦里,她看到了一个脸大概只有巴掌大小,却戴着一副偌大的口罩的女人,她身材很高挑,出现时穿着一件很有气场的黑色风衣,里头好像是一身职业装。
“给我炼,炼不出你们都得死,全都完蛋!”
女人薅住柳妙的头发,把她狠狠地摔到了实验室的墙壁上,柳妙身子骨弱个头又小,狠狠摔上去再跌到地上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没用的废物,弄死算了!”
女人佩戴了变声器,明熙月听不出她的声音究竟是低音还是中音,但从她的字里行间,可以听出来,她是在让他们大家炼化什么东西。
是张青在遗书中写的那些吗?
可他为什么直到临死前,也没有供出这人是谁呢?他也是被胁迫的?
明熙月不得而知,她想看清女人的面孔,却不曾想那女人从下属的手里面接过一份资料,对照着资料,沉声念了一番话。
“明熙月,帝都大学八十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女学生,手下共有两项专利奖项,还有……”
她念的内容, ;是明熙月当初被基地聘用时书写的简历。
明熙月顿生不好的预感,想跑,女人却仿佛对她很满意似的,忽然看着她阴森森地笑了起来,紧跟着,她的几个下属就上来把她强行摁在了实验床上。
她挣扎着,却在不到十秒的时间里被他们上了镣铐,固定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你,你,过来!”
女人指点江山般,叫了两个基地同事过来,还有另外两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男的。
明熙月认得他们,就是这次帮她注射那液体的几个白大褂其二。
“这里的,难道不是上品的研究对象吗?”
女人环胸,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躺在床上的明熙月,笑得极其可怖:“三天时间,从她的身上提取血液,务必给我研究透彻。”
明熙月惊慌地说着不要。
可率先颤抖着双手,往她的体内注入橙黄色液体的基地同事凑了上来,她才发现,竟然是张青。
“抱歉了,熙月。”他说。
当婴儿手臂般粗细的针筒里激迸出那令她恐惧的液体,针尖已经贴到皮肤上来,她惶恐地大叫,也是此刻,宛如被一只手,用力地从地狱鬼门关附近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