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开始往外看到那座灯塔时,就猜到了自己此刻身处的位置。
那座灯塔下,三年前有个火车站,周围樱花簇簇,不出意外的话,如今外面那几棵樱花树应该也还在吧。
当年,是她和沈清鹤第一次以情侣的身份约会。
明明是个纯情没谈过恋爱的男人,却故意在她面前装老练,牵手拥抱一个不落,表现十分娴熟,却掩不住他红红的耳根。
走到火车站台外时,刚好火车呼啸而过,带起阵阵冷风,将樱花吹落满地,灯塔的光忽然亮起来,直直地往对街的一栋楼照去,那屋子里有个小孩冒出头来,天真地嚷嚷着是有流星才那么亮。
当时,她和他都笑了。
“现在时机刚好,一切都刚好。”
沈清鹤忽然捧起她的脸颊, ;温柔的吻接踵而至。
等将她松开时,他才说:“熙月,和我在一起吧。”
明熙月当时脸红彤彤的,背过身去不好意思看他,嗔怪道:“先斩后奏,吻完我才跟我说在一起。”
“这样你不就跑不掉了?”
他笑道:“我得对你负责啊。”
……
明熙月不清楚这些穿着白大褂的家伙,了不了解外面的街景,她没办法直接给沈清鹤提示,才在言语中百般暗示,没想到,他真的听懂了。
赛车是火车。
桃花是樱花。
月亮是发光的灯塔。
而当时被灯塔照亮的那栋房子,就是她今天所在的地方。
沈清鹤松开她时,一双眼红红的,就那样盯着她看,眼神中充满了这一年多以来因为思念她的委屈,以及对她失而复得的振奋,各种情绪揉在一起。
明熙月轻轻捧着他的脸,笑着吻了下他的额头。
四周的特警们,总觉得自己好像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要么轻声咳嗽着转过头去不看,要么干脆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是的,他们很体谅这对情侣。
差点就天人永隔了。
也正是此时,旁边原本纷纷举着手臂摆出投降状的白大褂们,忽然从兜里掏出四把微型手枪来,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们在顷刻间吞枪自尽。
枪声轰鸣,转瞬几个人全都倒在了地上,再无生机。
沈清鹤转过头去,深眉拧得死紧。
毋庸置疑,他们是有计划的,计划失败被抓包,他们不会透露分毫讯息,跟上次狙击明熙月的枪手一样,整齐划一地选择自杀,永远沉默。
现场,一片狼藉。
警方搜索证据,由沈清鹤带着明熙月去了医院。
她身体里被注射的东西,院方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来成分,可她却因为抽血过多面色不佳,医生才帮她吊了水。
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明熙月偏头就能看到守在床边,双目如炬的沈清鹤。
他死死地盯着她,仿佛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他的手,也紧紧抓牢了她,手掌心的汗全都贴在了明熙月的手背上。
“有点热,先松开。”
她想把手挣脱出来,可浑身却提不上来丝毫的力气,跟只毫无攻击性的小绵羊似的,任由沈清鹤就那么抓着。
“不放手,死也不放了。”
他盯着她,态度斩钉截铁,“当初就是因为我的疏忽,你才离开,现在我恨不得弄根绳子把你拴在我的身上,每天每分每秒,无时无刻都必须得看到你。”
“幼稚。”
明熙月无奈地笑道,蓦地意识到什么,才盯着他看:“向晴呢,她人在哪儿,怎么样?”
“她很好,就是误以为你不在了,昏倒了过去,现在就在别墅里,情况很好,你不用担心。”
以为她不在了……
明熙月的双手双脚,都是麻木的,只有拼尽全力使出些力气才,才能稍微有点实在的感觉,此刻,回想起那群白大褂说的话,她只能无奈地笑。
她现在,其实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的。
用不了多少天,她就会重蹈覆辙,而当初沈清鹤遭遇过的痛苦和所有难熬的过程,他或许还得再经历一遍。
一想到这里,明熙月就好难过。
“沈清鹤,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你真相,我该用其他的方式透露我的行踪,但绝不应该是这个。”
她哂笑,“我又麻烦你了。”
“你在说什么?”他深眉紧蹙,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你知道当我明白过来你还活着的那一刻,我有多幸福吗?”
明熙月点了点头。
她怎么可能想不到?
可接下来的苦日子还有好多,她好心疼他,不想让他再经历一遍,可眼下好像已经没办法反悔了。
她只能红着一双眼看他。
“熙月。”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很温柔,“这次我不会再像当初那样,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治疗,不会再让你轻易离开。”
“我想跟你走到老,生同衾,死同穴。”
他的眼神,诚挚而温柔,跟曾经他每次看向自己时一模一样,他有多好,她全都知道。
只可惜……
“唔——”
想到跟他不会有结尾,明熙月的脸上就写满了难过,不等她收回思绪,嘴唇却被原本坐在床边的男人封住了。
他倾身而来,她措手不及。
一个持续了许久,很是绵长的吻结束时,沈清鹤没有立刻抽离开,他用额头轻轻抵着明熙月的额头,嗓音很低沉:“你知道这一年半来,我有多少次梦见吻你的场景吗?”
“如果你现在没有不舒服,就是这里,我能把你办了。”
他想过太多次。
饶是当初明熙月跟他这方面的次数并不少,也没什么节制可言,但此刻听到他如此直白的说法,她还是红了脸颊。
“你在说什么啊。”
她轻呼着推他。
沈清鹤挪开了些,即便坐了回去,可他的口吻还是很嚣张:“等你好了,我饶不掉你。”
那好不了的话呢?
明熙月不愿去想,只是偏过视线来看着他,问:“你是打算跟我在一起了吗?”
“否则呢?”
他盯着她,“现在换具身体,就想抛弃我了?”
“不是……”
明熙月抿了抿唇,“名义上,我跟你还是甥舅关系,外人说我说得再难听我都无所谓,可我不愿她们诟病你跟我乱——”
“我们没有。”
沈清鹤将她打断,没再让她继续说出那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