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明熙月眼睛倏地眯起来，顺手拉开铁门往里走，边走边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爷过世前在医院里躺了有四五天的时间，少爷几乎没合过眼，一直熬到今天还不肯休息，夫人担心他病倒了，想今天就安葬了老爷，但少爷不同意，一定要等三天过后。”
“夫人担心他啊，不能再继续这么熬了，就让保镖把少爷绑住，把老爷送去陵园了，而现在少爷跟夫人斗气，还是不肯睡下，委托沈先生过来劝他，可两人却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打了起来。”
听到这里，明熙月回头看了管家一眼。
“李伯。”
“怎么了，小姐？”
明熙月似笑非笑道：“你白天才跟沈清鹤说过那些话，打死不让他进苏家，这会儿怎么就肯放他进去了？”
当她话音落下，管家的脸色，有些难堪。
好像有几分无地自容。
“小姐，不瞒你说，我在苏家也干了几十年了，我对苏家的感情，很深很深。”
顿了顿，管家才开口。
“所以白天可能一时着急，说错了话，但假如是换做回到白天，我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危害到苏家利益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
明熙月无奈地扯了扯唇。
“你可真是……”
“小姐是想说我固执吧？”管家自嘲地笑道，“我一把岁数了，也管不着别人的想法，更没办法左右，只要苏家能好，我怎样都行。”
只可惜……
老爷走了，这苏家一时间怕是好不了了。
他笑着说了这番话，明熙月抿着嘴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固执？
也许吧，像李伯这样老一辈的人，思想中规中矩，无理由无条件地维护东家，又有什么错呢？
明熙月刚跟着李伯进客厅，就听见了楼上隐约传来的打斗声。
“拳头真硬。”
明熙月扯了扯唇，忍不住说道。
“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就别说风凉话了。”
管家忍不住催促道：“沈先生和少爷不让我们任何人上楼，但是你不一样，你赶紧上去劝劝吧，否则真的要出人命了。”
明熙月好笑地问：“我上去的话，他俩连我一起打怎么办？”
“小姐……”
管家快要哭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上去，你在楼下待命啊，待会儿他俩真要动手揍我的话，我叫救命，你得带人上来救我。”
明熙月笑眯眯地摆手，快步上了楼梯。
这小老头，白天还锋芒毕露恶言相向的，没想到这会儿，还莫名的挺可爱的。
明熙月循着打斗声，来到了二楼走廊尽头，倒数第二个房间。
她礼貌性地敲了两下门，里头传来冷厉粗暴的吼声：“滚下去！”
可真暴躁啊。
这说话的音量，除了有两分沙哑外，还有哪儿像是五天没休息好的人？
明熙月砸吧了下嘴唇，十分耐烦地又敲了敲。
“聋了吗？给我……”
苏思遇还没吼完，尾音忽如其来的沉闷，明熙月听那声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沈清鹤一拳招呼过去了，他没机会开口了。
于是接下来，里面的人也不搭理明熙月了，继续恢复战斗。
迫于无奈，明熙月只能自己拧门把手了。
打不开，她摇摇头，往后退了两步，蓄了浑身的力气，沉口气后，助跑一小段，“砰”的一声，一脚踹开了苏思遇的卧室门。
门被踹倒的那一刻，屋里打架的两人同时收手，不约而同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来。
他们齐齐看见了明熙月。
她摆出十分无辜的招牌笑容，苦哈哈地将手撑在门框边上，右脚的脚尖，轻轻在地上点来点去。
“是你们一直不开门的，门的钱，我就不赔了。”
苏思遇眼底恹恹，视线从明熙月刚才踢门的那只脚上缓缓移开，回头，沉着声开口：“带上她，现在就离开。”
“我已经替洁心给你道过歉，娱乐城的损失，我会在估价后赔偿给你，别再继续给我摆这张臭脸。”
沈清鹤的嗓音更沉。
耍冷漠和不近人情，沈清鹤自然要比苏思遇更加得心应手。
“像你这样的年纪，熬一宿能丢半条命，四十八小时不睡直接升天。”
沈清鹤的嘴里，忽然蹦出这句话，一点也不像他的语气，明熙月听着正皱眉头，却发现苏思遇的脸色微滞。
“这话，是你之前跟我说过的。”
沈清鹤又补充了一句。
明熙月站在不远处，看着不远处两个脸上挂彩挂得五彩缤纷的男人，眯着眼睛挑了挑眉。
沈清鹤这记性可以啊。
苏思遇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他说的话，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两人这开裆裤的情谊，兄弟情果然够深厚的。
“五天时间，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你想死考虑过伯母没有？好几座娱乐城，你是打算让我代为打理，还是把所有的重担全部放在伯母一个人的身上？”
沈清鹤上前两步，不再和颜悦色，拿出刚才揍苏思遇的气概来，一把揪住了苏思遇的衣服领子。
“衬衣都臭了，你恶心不恶心？”
沈清鹤沉冷地盯着面前的男人，蓬头垢面，双眼无神，胡茬下的嘴唇干得皲裂，站没站相，整个人……
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听到沈清鹤嫌弃的话，苏思遇也不为所动，只是重复了一遍：“你管不着我。”
“按照年纪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哥。”
沈清鹤死死地逼视着他，嗓音凝沉：“长兄为父，我今天就得把你打清醒了，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哪怕再不爽你也得赖活着，想下黄泉，你现在还没这本事。”
听到沈清鹤的一句“长兄为父”，苏思遇仿佛被点燃了，立刻眼冒火光，又跟沈清鹤厮打了起来。
明熙月站在旁边，比起刚才在门口听到的打斗声，此刻她能够更加直面地观察这场厮杀。
她无奈地倚在门口，站着看累了，又干脆慢慢蹲下来，从兜里掏出来一块奶糖，塞进嘴里抿了起来。
“什么时候打累了，叫我一声。”
她打了个哈欠，慢悠悠走进苏思遇的房间，绕过在地上翻来覆去你揍我我揍你的两个人，把苏思遇床上的枕头扒了一个下来。
然后，她重新回到门边上，把枕头倚在门框上，靠着它闭上了双眼。
等她睡醒的话，不知道这两人打完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