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丫头说的爽快!”
人群分开,说话的人走了过来。
竟是外祖父,他面带怒容,大步朝这里走来。
江慕乔惊喜,“外祖父!”
崔老太尉摆了摆手,看向那老学究,“刚刚就是你斥骂老夫的外孙女的?”
那老学究不识崔太尉,今日闹了没脸正恼火,立时道,“我不过说了实话!前人留《女德》、《女戒》,教导女子应谦恭谨柔!可她如此咄咄逼人,并且还把女子医馆公然开在大街上,这不是有伤风化是什么!”
崔太尉目光凛然,瞧着那老学究道,“你的书倒是读得多。可你知否知晓,《女德》、《女戒》亦是女子所书?你只知前人,可知圣人?圣人还教导你仁义礼智信,可你的德行呢,就是让你在大街上公然斥骂一个女子?”
老学究对上方老婆的时候,尚且只是喷不过对方的愤怒。
可对上崔太尉,就剩下了心虚。
“你是谁?竟然敢问我!”那老学究看向崔太尉的眼神中多了提防,“我可是师承崔氏家学!崔氏你可知道,乃是崔太尉一门,崔太尉更是曾经的帝师!”
崔太尉眼中讶然闪现。
江慕乔,“……”
你这是在作死,你知道吗?
果然,外祖父问,“你还认识崔太尉?”
老学究挺了挺胸脯,“当然!崔太尉乃是当朝大儒,我既然师承崔氏家学,自然认得崔太尉。”
江慕乔简直有些想笑。
崔太尉则是被气笑,“那崔太尉就这么说过?”
那老学究当然没当面听崔太尉说过,可他自有狡猾之处,说了句挑不出错的话,“太尉行为端方,品德为当朝楷模,想必平生最看不上那些女人抛头露面,牝鸡司晨之行!自然也见不得安王妃这般行事!”
老太尉倍感荒谬,立时反驳,“胡说八道!崔太尉并非如此!”
老学究一伸脖子,跟斗鸡一样激动道,“你怎么知道?你这老头哪儿来的?外孙女公然开了女子医馆,你不去拦着,竟反而同我争执,这才是家门不幸!祖宗之耻!”
老太尉冷笑,“你只知安王妃,竟然不知安王妃的外祖父是谁?”
老学究反驳,“我为何要知晓安王妃的外祖父是谁?”
轻蔑的扫过他,崔太尉提高了音调,“你不是见过崔太尉的么,如何不知安王妃的外祖父,正是崔太尉?”
老学究一下子傻了眼,这……
他求助似的望了一圈,只听周围响起了哄笑声。
被人指指点点的,再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老学究脑中乱哄哄的,安王妃的外祖家就是崔太尉,眼前这个老头,刚刚也叫安王妃外孙女。
那这,这……
老学究骇然抬头,看着崔太尉,两腿一软,竟然瘫倒在了地上。
“知晓老夫的身份了,嗯?”老太尉反问。
那老学究双唇哆嗦面色发青,一个字都说不出。
老太尉越发大怒,“你不是自称师承崔氏家学么,怎么连老夫都认不出?老夫不许女子抛头露面这事儿我怎么都不知道?而我都不清楚的事情,你是如何知晓!嗯?”
“仗着自己读了两天书,满口的之乎者也,实则一肚子的草包!有这种人自称师承崔氏家学,简直是我崔氏之耻!”崔太尉指向老学究,“日后若再打着崔氏的旗号胡说八道,见一次,老夫叫人打一次!”
赵修玉是时候的站了出来,“安王妃开无忧药房,是以为百姓消除病痛为愿,而开女子医馆,则是为大齐的女子谋福祉!蘅芳医馆亦为长公主和皇太后所交口称赞,容不得这种人胡乱攀咬!今日,我赵修玉放出话,日后蘅芳、无忧,永不为他看病抓药!”
赵修玉朗若韧竹,面寒若冰,“脑子这么不清楚,活着也没多大点用,不如死了干净!”
这话引得百姓拍手叫好!
那些刚刚还对蘅芳医馆有所揣测非议的人,一听长公主和皇太后亦支持,不由脸红心热,趁着无人注意悄然离开。
众人的叫好声中,方老婆格外激动,她特意找到了试图把自己隐藏在人群中的老学究,抓着他的袖子道,“呸!这狗东西欠的!你可记住了,千万不要到女人开的医馆,也不要吃女人做的饭,穿女人做的衣。否则,你就是吃了又吐,猪狗不如的东西!”
那老学究踢到了铁板,面子里子丢了个干干净净,简直羞愤欲死!
方老婆心里总算是畅快了,她带着儿媳妇桂芳,先一步踏入了医馆,“神医,我老婆子又来了!”
“你救了老婆子的儿媳妇,保住了胎儿,老婆子没什么能做的,今日就带着儿媳妇给神医磕头!”
方老婆为人泼辣爽利,当即带着儿媳妇朝江慕乔跪下。
江慕乔连忙往旁边避了避,她亲手扶起方老婆,“使不得,这是应该的。”
方老婆做惯了农活,力气颇大,非要磕头不说还招呼着桂芳,“快给神医磕头,你和你孩儿的命就是神医救的!”
江慕乔躲不开,生生的受了一礼之后连忙给方老婆还礼,又接着叫人把桂芳扶起来。
挤挤攘攘中,谁也没料到崔太尉一旁的一个灰衣老道,忽的撩起了眼皮。
那灰衣老道极为安静,不动的时候几乎没人注意到他,可他这一抬眼,那股让人无法忽略的气场便来了。
几乎是同时,楚云铮看向他。
灰衣老道扫过江慕乔,又对楚云铮轻轻点了点头。
注意到他们的动静,崔太尉连忙压低了声音,“云铮,这是吕道长。”
吕道长,听着有些耳熟,岂不是钦天监的那位?
楚云铮稍显惊讶,他没想到外祖父和吕道长的关系竟然这般好,上次为他们破了例算卦,这次又一道出现,他们不怕被皇上知晓两人认识了?
他这念头刚起,吕道长竟然像已经通晓似的,朝他看了眼,还道了声,“无妨,王爷不必担忧。”
江慕乔从吵嚷中回神,听到这半句话,奇怪的问,“云铮,你担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