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管壮壮愿不愿意想不想，进宫跟着夫子一道开蒙这事儿就算定下了。
江伯玉也甚是赞同，还颇为嫌弃的对江晗道，“你五大三粗，大字儿不识一斗，日日跟着你厮混能有什么好的？”
江晗张口结舌的指了指自己，“爹，您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我怎么就大字儿不识一斗了？”
好歹他也是云麾将军，排兵布阵都是要讲谋略的，怎么可能没点学问？是比不上妹妹，也比不上那些读书人，可也不带这么埋汰人的。
再说了，他还是壮壮的亲爹。当儿子的不跟着亲爹，还能跟着谁？
“爹，我也没那么不堪吧？ ”江晗郁闷。
江伯玉从前是只心疼女儿，如今还要加上壮壮和香秀，闻言立刻道，“你之所以还有半点出息，那全是因为娶了个好媳妇。若不是你媳妇，你现在指不定在那个犄角旮旯。”
说罢睨了眼江晗，“以后你的事情多问问你媳妇，我瞧着她比你清楚的多。”
江伯玉毫不留情的打击了一番江晗，然后潇洒的转身离开。瞧着爹的背影，江晗无比心酸，究竟谁才是爹亲生的？
跟江晗一样可怜的还有姜逸之小朋友。
他想跟着爹骑马打仗，不想去开蒙，也不想知道五百个字究竟是多少。跟娘哭诉了一番，换来了屁股上的两巴掌。又去找一向最疼爱他的祖父，可才刚说清楚，祖父便摸了摸他的头，“逸之，你听话，好好读书，别学你爹那样。”
两番求助无果，无奈之下，他又去找爹。
爹蹲在校场旁边，他迈着小短腿蹲在了爹的旁边。
江晗深沉的叹口气，“壮壮，莫问，爹不想说话。”
壮壮更想哭了，爹更讨厌了，他还什么都没问呢。
但他这会儿也不想问了，娘和祖父都说让他去，爹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爹自己都没办法。
扁了扁小嘴巴，阿丑委屈，“爹，那我去的话，学够了五百个字的话，你是不是就接我回来了？”
“傻孩子，你每天都能回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只不过也是每天都要去而已。至于五百个字……”
一声轻叹，江晗摸他头的动作更温柔了一些，“还是等你学会了再说吧。”
在江晗记忆中，最深刻的事情便是因为小时候读书不好，被夫子和爹拿着鞭子抽手心了。
壮壮长得像他，这份儿爱玩儿的劲也像极了他，若是学习也随了他，那五百个字，当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学完了。
父子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忧伤。
进宫开蒙，这件事便定下了。
翌日清晨，壮壮被从床上挖了出来，“快起来，要进宫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这会儿两眼泪汪汪，“娘，我怕。”
香秀扶额， 壮壮胆子大也玩的开，摔倒了向来直接爬起来，是个顽皮猴子。如今不过是去进宫开蒙读书，何至于？
果然是随了江晗！
心头有气，香秀放下手中的东西朝下人道，“去把少将军叫过来。”
自己的儿子自己伺候，反正随了江晗，合该江晗叫他起床哄他高兴。
江晗看着自家可怜巴巴的儿子，甚是爱莫能助，“姜汁儿莫怕，怕有什么用？怕还不是要进宫？”
听到这称呼，再听听爹说的话，壮壮哭的更大声了。
江晗一边忙着把他从床上拉起来，还要忙着安抚，“哭什么啊，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就这么点小事儿至于么？再说了，一回生二回熟，你今天怕，去的多了就不怕了。”
香秀在一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你这是安慰孩子的么？”
她亲手给壮壮穿了衣服，“不许哭。”
“是让你去读书开蒙，又不是去受罚。读书能明智，是好事情，别的孩子想去还没机会呢。”香秀声音温柔，又替他擦了擦脸，“再说了，你是进宫，不是去别的地方。你姑母很疼你，还给你准备了最喜欢的点心，你想不想吃？”
到底是孩子，听到吃的已然放松了警惕。
他犹犹豫豫，“可是，五百个字……”
“五百个字也没有让你一天就学会呀。”香秀道，“一天学五个，十天是不是就五十个了？只要十个十天，你就学完了。”
壮壮跟着娘的思路往下想了想，也对呀，这么说的话，他很快就可以不用去宫里了！
看着孩子的脸色，香秀又道，“再说了你白天去，傍晚的时候就从宫里出来了，晚上还是要回到自家的。你觉得一天的时间过得快不快？”
壮壮毫不犹豫的点头，“快。”
前些时候爹带他骑马打仗，时间过得可快了呢，他还没玩够天就黑了。
“那就去吧。”香秀替娃整了整衣服，“爹娘和祖父就在府上等着你，等你回来陪你玩儿。还有小皇子，那是你弟弟，你不是很盼着有个兄弟姐妹跟你一起玩儿么？白日就在宫里跟弟弟玩儿，还能在你姑母的宫里头吃点心。是不是很好？”
连番迷魂汤灌下来，壮壮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想进宫，娘说了认字儿很快，五百个字也学的很快。进宫还能找小皇子弟弟玩儿，他这当哥哥的正好可以带着弟弟骑马打仗！姑母宫里的点心好吃，姑母也最好看了。
壮壮一扫颓然之态，背着小包裹意气风发，用罢早膳乖巧的挥手跟爹娘道别，然后迎着晨光上了马车。
江晗佩服万分的看着香秀，“你不去学社当夫子可惜了。”
这一张嘴，活生生的把壮壮给绕晕了。
同情的看了眼壮壮离开的马车，江晗又想叹气，“小时候我也这么被妹妹的三言两语给绕了过去。秀儿，要是壮壮读书上也随了我，你能不能不要骂我？”
江晗这未雨绸缪的。
香秀作势扬巴掌，“你就不能盼着点孩子好？”
江晗立刻抱头语速飞快，“不是不盼，而是清醒。说了不许骂我，更不能打我，就算是打也不能打脸！”
夫妻两个人小吵嘴，江伯玉默默的走到一旁，然后叫人送来了一根青竹棍子递了上去，“仔细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