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之前就想了，自己或许不是爹亲生的，香秀才是。
这会儿再见这一根青竹棍子，更是悲从中来。
香秀打自己，当爹的竟然能安安稳稳的看戏，这也就罢了，还当帮凶。
香秀手疼，自己这挨打的难道就不疼？
睨了眼儿子，江伯玉宛如寒冬般冷酷无情，“你不配喊疼。”
“我怎么不配了？”江晗为自己叫屈，“读书不好是我的错么？是姜汁儿他自己不会挑，随我什么不好，非要随我这脑子！即便是要打，也要打他！”
打孩子，江晗还真好意思！
江伯玉瞧了他一眼，冷冷吐出一句，“子不学，父之过。”
江晗今日是气急了，立刻反问，“爹，您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可就不乐意了。子不学父之过，那这根源应该在您！我当初没学好，您是不是应该先反省自己？”
江伯玉抬眸，仔细的打量他。
这眼神冷的，江晗抱着胳膊十分后悔一时嘴快，声音跟着低弱了下去，“爹，您莫这么看着我。我这说的也是实情，您说是不是？”
“不是。”江伯玉从香秀的手中接过青竹棍子，斥责随着棍子一道落下，“你还真会给自己找借口！你什么都不会，你妹妹怎么学的那么好？你们是不是一个爹娘？ ”
“身为人父，只知道带着孩子胡天海地的闹，半点正经事都不干。逸之读书的根源，全都在你，可你仍然不思悔改！”
“身为人子，你顶撞父亲，出言不逊。你说你该不该打？”
青竹的棍子不算粗，可竹性柔韧，跟小鞭子一样，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
江晗左支右拙，样子滑稽脸色尴尬，“爹，这么多人呢，能不能给我留几分面子？”
这话让江伯玉轻哼，面子，他还想要面子？老子打儿子，不谈面子。
江晗无法，朝香秀求助。
青竹棍子打在夫君的身上，也怪叫人心疼的，香秀有些不忍，“爹，要不算了吧。”
香秀甫一求情，棍子便落下了。
江晗身上不疼了，可心里却更疼了。
他果然不是爹的亲生儿子吧？果然不是吧！要不然怎么差距就那么大！
要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真想痛哭一场。
“好了。”香秀忍住想笑的冲动，“多大点事儿，不就是爹揍了你一通么？”
江晗揉着身上的伤，怨念颇深，“你说的轻巧。爹连姜汁儿都不舍得揍一下，揍我倒是老当益壮，有力气的很。”
香秀努力不笑出声，提醒他，“你声音小一些，若是让爹听到你叫姜汁儿，没准儿还要揍你。”
想起被竹棍打的滋味儿，江晗连忙抬头往周围看了一圈，只见爹已经脚步匆匆的进了大门，像是有什么事情似得？
“爹怎么挺着急的，今日学社有课么？”江晗顺口问了句。
香秀一颗玲珑剔透心，见状笑道，“爹哪里是去学社？若我猜的不错，爹八成是要进宫的。”
心尖尖上养大的小孙子，今日第一天进宫开蒙，江伯玉放心不下，说什么也要去看看。
见爹进宫，江晗的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他是口嫌体正直，嘴上嫌壮壮比自己受宠，可心里是实实在在的疼孩子，心疼孩子没出生前跟着香秀颠簸。
爹和孩子都走了，江晗心里没着没落的，试探的对香秀道，“要不怎们也去宫里看看？壮壮这人高马大的，可别欺负小皇子。”
香秀心里也挺想去看的，可女人家想得多，“算了，咱们还是改日再去吧。壮壮进宫是去读书开蒙，我们都去了像什么样子？”
挠了挠头，江晗觉得无所谓，“没什么吧，去看看而已。万一壮壮欺负了小皇子怎么办？”
“应该不会。”香秀对自家儿子也有几分信心，“壮壮虽然顽劣，但挺懂事的。”
思索片刻，她试探的也问，“那要不然，咱们就去看看？ ”
两人一拍即合，跟着江伯玉的脚步入了宫。
此时，壮壮已经进了宫。
这宫里他来的多，倒也不怵，只是今日就一个人，还是比平日里谨慎了不少。祖父和爹娘虽然没跟上，可身边陪着的是府上照顾他起居的麽麽，壮壮一边随着宫人往里走，一边问道，“麽麽，小皇子弟弟起床了么？若是他没起床，我是不是还要想去叫他起来。”
说罢不等麽麽回答，又自语道，“料想是没起来的。小皇子弟弟怎么可能有我起得早？”
娘亲说了，好孩子都起得早，不懒床。
壮壮信心满满，然而引着到了殿里，却见一道穿着淡黄色小袍子的身影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前读书呢。
见到他的第一面，壮壮便瞪大了眼睛，这是小皇子弟弟，这么小？
带着壮壮的麽麽连忙请安，又示意他也行礼。
壮壮顽皮，但这点礼数还是懂的，像模像样的唤了声，又好奇的抬头，“皇子弟弟，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阿丑从书中抬眼看他，却没吭声。
眼前这人他熟，舅父家的表兄，只是没想到表兄也一道来读书了。
“阿丑弟弟，你怎么不说话？”见到小伙伴，壮壮撒开麽麽的手，小跑着到了阿丑跟前，“我来跟你一道读书，弟弟放心，你有不会的只管问我，我教你。”
阿丑弯了弯清澈的大眼睛。
表兄还要教他？他在含凉殿里听到舅母跟母妃说了，表兄什么都不会，连数都不会数呢。
看着阿丑笑，壮壮跟着咧嘴笑。
弟弟虽然不说话，但是胖墩墩的，也怪叫人喜欢的。他豪气顿生，学着爹在军中的样子拍了拍小胸脯，“听我娘说，学不会的话夫子会打人，不过你放心，我罩着你！”
崔太尉正好进来，听到这一句话啼笑皆非，拎着壮壮的耳朵道，“才刚高过门槛的臭小子，你罩着谁？阿丑还用你罩着？你除了会捣乱，认得几个字？”
壮壮捂着耳朵，踢腾着腿，“曾外祖，疼！疼！”
臭小子还知道疼！
崔太尉轻哼，抽出了一根戒尺，“你娘说的没错，学不会的话是要打人。你先猜猜，今日谁会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