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尉爽朗一笑，“这算什么？能日日来带着这两个臭小子，老朽的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小皇子可是顶顶聪明呢，若是再过两年，没准儿也用不上老朽做夫子。”崔太尉是真稀罕阿丑，寄予厚望，“老朽甘之如饴。”
又把阿丑夸了一通，笑眯眯的看着宫人把孩子带走的时候还道，“这么多年了，老朽就从没有见过比阿丑还聪明的孩子。又不光是聪明，还尤为懂事。”
这么大点儿的孩子，有些还日日巴在娘身上呢。但阿丑已经能像模像样的读书了，小小年纪有这份志气和毅力，不是一般的难得。
说起这个，崔太尉又想起一件事，悄声问道，“可是小皇子不爱说话，娘娘，这总得想个法子。”
提起这事儿，江慕乔亦是无可奈何。
阿丑不是不会说，他是不说。除非逼了的紧了，能说个只言片语的，否则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但总不能日日都逼他。
“外祖父有什么好办法没有？”江慕乔问。
崔太尉连忙摇头，“没有。不过若是需要的话，不如请吕道长过来瞧瞧？看看孩子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魇住了。”
江慕乔不相信鬼神之说，外祖父的提议她只是稍稍犹豫了片刻，随即摇头，“还是算了。阿丑想什么，我多半能猜到一些。”
阿丑聪明，年纪虽小，可什么事情一点就透。
他不说话，一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说的还不够好，其次大概因为没什么可说的。
斟酌了一番，崔太尉也摇摇头，“罢了。刚刚老朽只是突然那么一说，按照阿丑的聪慧，定会猜到是怎么回事，可能也会不高兴。”
“只要说话没问题，他想什么时候开口，就什么时候吧。”崔太尉看开此事，“大不了老朽就多想想办法。”
外祖父的话让江慕乔失笑。
一把年纪的外祖父看似随和，其实规矩最大，小时候兄长也跟着他读过书，没少挨收拾，可如今却愿意为阿丑破例。
“笑什么？”崔太尉哼哼，“阿丑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他不用说话，一样能学的又好又快。”
可不是又好又快么？
同一间屋子，同一个夫子，壮壮还比他大，可拍马都赶不上他的进度。
眼见阿丑游刃有余，又想起之前的旧仇，不长记性的壮壮总是隔三岔五的蠢蠢欲动。
不是带一些叫寻常孩子害怕的虫子老鼠什么的，就是学了一些市井孩子使坏的法子，然后照搬到学堂里。
可不论什么，都被阿丑反击的干脆利落。
江晗敢带虫子，阿丑就敢抓条小蛇。江晗敢带青蛙，阿丑就能弄来癞蛤蟆。至于那些使坏的法子，十有八九也被阿丑反击回去，报应到了壮壮自己的身上。
一开始，崔太尉还会调停，其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壮壮这记吃不记打的性子，也是该。
寻常的孩子讨不了好处，早就离阿丑远远的了。可壮壮不一样，他越挫越勇，读书没见多少长进，反倒变着法子的想着怎么才能成功。
江晗知晓儿子的性子，悄悄对香秀道，“瞧见了没有？就壮壮这种坚持不懈的性子，日后没准儿就能成大器！”
香秀瞪了他一眼，这叫坚持不懈么？这叫不长脑子！
江慕乔听闻此事，倒是越发好笑，给壮壮送了点心，还揉了揉他的小脑瓜，“阿丑欺负你，姑母替你教训他。”
壮壮一听便不干了，“姑母，阿丑没有欺负我，您莫教训他。”
点心也不吃了，他一张小脸甚是郑重，“就算有，您也不能。我是哥哥，弟弟犯了错事是要罩着的。”
再说了，就算要教训，也得当哥哥的教训。
江慕乔被逗得前仰后合，“好好，姑母不教训。你自己也小心些，长点记性。”
壮壮这才开始吃点心，还一副大人的口气，“姑母，这是男人的事情，你不懂。”
江慕乔，“……你算什么男人，你还是男娃。”
才刚长过门槛，口气倒是大。
崔太尉正好听到，一巴掌拍了过去，怒道，“你还知道你是男人，是男人就那么不会读书？”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提及功课，壮壮泪眼汪汪的看着江慕乔，“姑母，您怎么把阿丑生的这么聪明的？”
这问题江慕乔是真没法回答，轻叹一声，把点心又推过去了一些，“吃吧，你爹也爱吃这种点心，你都是随了他。”
崔太尉看着狼吞虎咽的壮壮，再看吃点心也斯文秀气的阿丑，额角抽了抽，又一巴掌拍过去，“你还有脸吃？跟你爹一个德性！去温书去！”
壮壮包着两眼泪，“姑母，您是皇后，您管管夫子吧。”
江慕乔还没答应，崔太尉便重重哼一声，“谁也救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壮壮“嗷呜”一嗓子离开。
屋子里闹闹腾腾的，江慕乔一边笑，一边看着阿丑。
小口吃着点心的阿丑也在看着他们笑闹，清亮的眉宇间显出孩童特有的天真。
江慕乔心中一片温软，她和云铮一路走来，要的不就是眼前的静好么？
还有阿丑，有了壮壮的到来，也让他多了不少的转变和快乐。
念及如此，江慕乔回去之后，便又叫人开了库房，诸般的好东西送入了将军府。
突如其来的赏赐吓了江晗和香秀一跳，听说是壮壮得来的之后，两个人均十分无言。
壮壮得来的赏赐？皇后娘娘没赏错人吧！
那小子不添乱就不错了，还能得赏赐？
他们夫妻两人日日在府上提心吊胆，生怕壮壮因为太过调皮捣蛋而被外祖父赶出来，却没想到这小子还能赚来赏赐！
惊讶之后，江晗又故作深沉，“秀儿，我之前跟你说什么来着？壮壮这孩子根本就不用担心，你且看着，他的造化大着呢？他的福分呢，在后面呢！”
造化和福分大不大，香秀暂且没看出来，以后的事情也说不好。
可跟小皇子之间的差距，却是眼可见的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