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笙怔愣的盯着地上的男人，恍若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颤抖呢喃：“皓轩……？”
“程皓轩！”顾予笙不可置信的摇头，开始剧烈挣扎。
靳熠看她腿间缓缓滴落的血，浑身的血液猝然冰凉：“顾予笙！别乱动！”
“靳熠，我要过去……抱我过去，求求你……”
靳熠盯着地上的男人，胸腔的情绪难以言喻，是他小看了程皓轩。
顾予笙徒劳的捂住程皓轩胸口两个如喷泉的血洞，无措呢喃，眼泪一滴滴砸在程皓轩身上，像被夺去了全世界：“皓轩，我原谅你了，是我该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太蠢了……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悲戚的哭声，回荡在居民楼，空气里都弥漫着绝望。
她嫁给靳熠的时候，
她对他冷言冷语讥讽的时候，
他心里该有多煎熬难过啊。
程皓轩嘴角不停的溢血，瞥见她腿间刺目的暗红，眷恋的捏了捏顾予笙的手，低声哄她：“阿予，别哭，快跟着靳熠走。”
“咳咳……守护神怎么可能不会保护小公主呐？你太笨了，公司我已经交给徐叔了，那些老东西我帮你清理干净了，你管理起来不会那么麻烦。咳……小阿予快走吧，要快乐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
林倩爬过来，满是污血的手终于抓住程皓轩的手，她崩溃的捏紧他，连声道歉：“对不起，皓轩，对不起，你不要死……你不能死！”
程皓轩缓缓闭了闭眼，感受到身体慢慢失去温度，视线也渐渐模糊。
“顾予笙，为什么不是你，该死的是你啊！”程皓轩的模样刺激到了林倩，她精神状态开始混乱，她从兜里摸出一个按钮：“既然已经成了这样，那我们一起去死吧！”
程皓轩竭力抓住她的手，眉间压制着痛楚，咬牙低喝：“走！”
快走啊，阿予，再拖一会儿，哥哥就没有力气保护你了。
顾予笙无措摇头：“不，我们一起走，我不会丢下你的！”
“靳熠，”程皓轩看着靳熠，眸光含着托付和释然，“带她走。”
林倩疯狂挣扎，凭什么顾予笙可以被这么多人珍惜保护！凭什么她可以过得幸福无忧！她竭力靠近顾予笙，在她耳边低低说。
“你知道你爷爷的车祸真相到底是什么吗？那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手笔，真凶就在你身边，咳……我还要感谢他，如果不是他因为自己……的病，咳……命人把你爷爷……咳咳咳咳……”
林倩开始呼吸困难，打中心脏的子弹，使她快说不出话。
顾予笙腿上的血越来越多，靳熠无暇顾及其他，唯有遗憾。
林倩看顾予笙脸色剧变，扬起一抹舒心的笑，咬牙掰开程皓轩的手：“皓轩，我们俩太孤独了，多些人陪我们不好吗……”
对不起皓轩，我从没想过要你的命，既然这样，我愿意陪着你共赴黄泉。
“快走。”
程皓轩留恋不舍的盯着靳熠怀里的顾予笙，嘴角的笑容温和，一如顾予笙与他初见时，模样清隽。
“嘭——！” 几欲震碎城市的爆炸轰然响起，猩红色的火焰妖艳绽放。
周围的人都失神错愕的看着这场以性命燃烧的焰火。
阿予，你是不是偷偷骂过我，真是一个笨蛋，守护神怎么可能不守护小公主啊。
阿予，别伤心，我完成了上天交给我的使命，该去向它复命了。
阿予，我没有背叛顾家，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阿予，我跟爷爷化成了星星在天上陪着你，要多笑给我们看呐。
阿予，要幸福啊，我很遗憾没有如约娶你，你穿婚纱的模样一定很美。
阿予，其实我很不甘心，我想做睡在你身边，睁开眼你就可以看到的人。
阿予，我不想跟她死在一起，因为你误会了我，我不开心。
阿予，对不起，说好陪你一辈子，却只陪了你二十四年。
阿予，你太过分了，以前说过的我爱你，不可以收回的。
火光冲天中，程皓轩眼角缓缓滑落一滴眼泪，他真的很想很想亲口把这些话告诉她，很想亲眼看着她肚子里的孩子长大。
我的小阿予啊，别难过，再见。
背后冲出一股炽热的波浪，靳熠下意识把顾予笙护在身下。
顾予笙目眦尽裂的看着倒塌的楼，心脏被尖锐的剧痛占据：“不要！程皓轩，你给我出来！我不要你这样护着我！皓轩哥哥，你快出来，我原谅你了，别跟阿予开玩笑，求你……”
她期盼发生奇迹，期盼程皓轩走出来，嘴角含笑对她说，阿予这个游戏好玩吗。
可惜……顾予笙眼前的黑暗越来越严重，苍白的唇不停颤抖，程皓轩，你才是一个大笨蛋。
“二哥！小嫂子！”
齐枫，叶林急促跑过来。
湿滑的血顺着额头滑落，靳熠脑袋晕眩眼前发黑，什么都看不清，他咬牙强忍把怀里的人递给叶林：“她肚子出血了，快送她去医院。”
顾予笙已经昏迷，叶林看清顾予笙的模样，后槽牙狠狠一咬：“齐枫，你照顾好二哥！”
“好！”
叶林抱着顾予笙上车，让司机疯狂加速。
齐枫同下属把靳熠扶起来，也赶紧弄上车，紧跟叶林其后。
靳熠侧目，沉默的盯着倒塌的居民楼，脑子里闪过程皓轩那个托付的眼神，蓦然浮现他的说那句：我可以为他去死。
靳熠抬头按着眉心，他欠程皓轩一句谢谢。
叶林命人给医院打了电话，车还没停稳，他就拉开车门抱着人急促跑进去。
随后齐枫的车也到了，靳熠拉开车门大步走进去，脸色沉毅深不可测，仿佛头根本没有流血。
“院长！”医生跟护士们推着急救床在门口等着，看见叶林大步跑过去。
叶林把人放在床上，冷声道：“手术室，医助，血袋，都齐了吗。”
“好了！”余璟看见顾予笙瞳孔一缩，扬声道，“快。”
一群人推着浑身是血的女人大步扫向手术室，引得医院其他人驻足观看，纷纷窃窃私语。
手术室灯亮起。
“院长，顾予笙有早产的迹象！”余璟额头渗出细汗，手术台上脸苍白如纸的女人，似乎下一秒就会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