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真是作孽,干什么要想不开跟人假结婚,假就假呗,又干什么去喜欢上她。
现在难过了吧?程阳骂自己:“活该!”
他听到外面传来轮子轻轻滑过地面的声音,想来,她已经收拾好,准备离开了。
程阳不想出去的,但他控制不住自己,还是忍不住打开了门。
苏遇卿已经走过书房了,听到门响,她回过头来。
走道没开灯,她的神色有些让人看不清。
程阳说:“今天晚了,其实你可以明天再走的。”
她摇摇头,说:“谢谢你。还有,再见。”
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可是谁特么要她的感谢啊?
程阳咬着牙:“再见。”
她又停了停,而后拉住箱子,默默离开。
她东西不多,嫁进来好几个月了,一个箱子来,也还是一个箱子离开。
她没有给自己给这个家添置过任何物品,仿佛就是个租客,随时都准备搬离。
楼下传来程母他们的声音:“这么晚了,卿卿你是干什么?”
她的声音小,程阳没听清,他立在房门口,神色淡漠而又平静。
程夕上来,看到的就是一向懒散被批评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人,那会却站得笔直笔直。
看着很无所谓,实际却是一戳就倒的纸老虎。
“折腾什么呢?”她叹气,“明明还喜欢她,搞这些有意思?”
程阳语气淡淡:“就是不想折腾了,所以长痛不如短痛。”
“所以你是真舍不得她?”
程阳瞪着她:“你不都看出来了么,还问?”
程夕耸耸肩:“你现在撒谎的技术太高明了,我看不破,所以随便诈一下你的。”
程阳:……
这也是自己亲妹妹,所以不能打她。
程夕并不怕他,她皱起了眉:“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程阳不想说,然而他知道,要想自己父母不闹腾,他必须先说服程夕。
对程夕,他自认在她面前撒不了谎,便是撒了谎,她也有一千种办法识破他。
就说:“挺狗血的,我才发现自己开始有点喜欢她呢,她的初恋情人就回来了。”他笑了一下,“所以小夕,你什么都不用说,你应该知道,你哥我再逊,也还没到悲惨得要靠别人施舍的地步。”
他说:“好聚好散,她想要自由,我就给她自由,就这么简单而已。”
程夕消化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叹气,果然没再说什么,倾身抱住了他。
程阳说:“心里挺疼的,我这辈子的心疼,都给了她,真是不值啊!”
程夕摸摸他的头:“换过来想,你这辈子还能真喜欢一个人,也挺值了。”她说,“哥,到你现在这程度,喜欢女人比喜欢钱要好。”
程阳无语:“我失恋了也好?”
“嗯,人若不失恋,又怎么会懂得感情?这世间能有一个人值得自己爱,也挺好的。”
这鸡汤灌得真不怎么样,然而程阳还是说:“也对。”
兄妹俩又说了一会,就一起下楼下去了。
楼下的气氛堪称僵滞,程父程母瞧着难过,却也没有多生气,想来是苏遇卿走的时候和他们说过什么了。
程阳下来,程父也只是说:“就一晚上都等不得吗?她一个女孩子,在这边又没房子,这么晚了你想她去哪里?”
程阳就看向陆沉舟。
他以为有陆沉舟在,他会安排她住去东来。
结果陆沉舟冷淡地说:“别看我,你们都离婚了,她和我还有什么关系吗?”
卧槽,还真是相当的陆沉舟!
程阳脸色难看,差一点就要追出去。
咬咬牙硬忍住。
程母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一言未发,又坐了一会,她说:“小夕,阿漫,你们带孩子先回去吧,小娃娃,别让他们睡太晚。”
然后拉着程父回自己房里去了。
小醋王很敏感地感觉到了大人间气氛的异常,他本来是躲在门口的帘子里偷听的,见程母他们过来,又赶紧跑回去。
小小孩子,都没注意到隔着的玻璃是透明的吗?不过这回他逃过一劫,大人们都没那精力管他。
程夕和陈嘉漫把程父程母送回房,外面程阳和陆沉舟扛上了,陆沉舟说他:“你挺逊的!”
程阳怒:“逊你个头!”
陆沉舟“嗤”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逊而不自知,就是蠢!”
程阳:……
论话多,十个陆沉舟也赶不上一个程阳,可要是比起嘴毒,十个程阳都毒不过一个陆沉舟,这话他要敢接,陆沉舟肯定有更毒的等着他。
所以程阳冷笑,用王之蔑视的眼神看着他。
谁知向来和气的陈嘉漫的丈夫孟远川一刀戳过来:“舅舅,你的表情看起来很难过,还是别瞪人了。”体贴地问,“要不我们出去喝两杯?”
喝个头啊!程阳怒发冲冠,终于忍不住这两个二货,甩手开门走了。
程夕出来没看到程阳,就问:“我哥呢?”
陆沉舟表情淡淡,指了指外面。
孟远川解释:“给了他一个理由,让他追出去了。”
程夕复又叹气。
她刚刚还有一句话没和程阳说,她哥一看就是爱作的,和苏遇卿又是未爱先婚,不失去,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只这话不能点透,点透了他硬着头皮也要瞎胡来,以说明他的选择的正确性。
所以,还是随意吧。
至于程阳亮出来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女孩,没谁在意。
如孟远川所想,程阳还真出来找苏遇卿了,只是到底耽搁了一阵,他出来时,她已经走了。
夜色空空,没有她的影子。
程阳耐着性子等了一会,然后动用关系去查她入住的酒店,他以为这么晚了,她也只有先开个房住一晚。
可没査到。
本地所有的酒店,包括能査到的客栈等等,都没有她入住的信息。
程阳便猜她是不是去了阿黎那。
程阳现在对阿黎简直是厌恶了,不想直接找她,他跑去找陆沉明。
陆沉明都已经习惯程阳这种半夜上门的做法了,对他的到来并无惊异,开了门,让他进来,熟门熟路地问:“要喝酒?”
程阳啼笑皆非,然而又觉得有些暖,问他:“我来找你,就只能是喝酒吗?”
陆沉明诧异地看着他:“难道还有别的事?”
程阳憋了憋,泄气说:“没有。”
陆沉明察言观色还是有的,没多问,收了桌上的东西,拿出自己珍藏的酒。
两人席地对饮。
喝了几杯,程阳说:“给阿黎发个视频,看看苏遇卿在不在她那。”又补充,“别让她知道我在找她。”
陆沉明惊讶:“吵架了?”
“离婚了。”
陆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