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盛世么,不是百姓都吃的上饭了么。然而这些流民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做错了什么。
赵祯本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以前身居皇宫不知民间疾苦不知百姓事,自从被石小凡拐带着经常在民间游历以后,他才发现百姓是如此困苦。
坐火车就能看到,从东京城出发,沿路经过的那些村庄。低矮的茅屋、残破的院墙、衣衫褴褛的百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幸福生活。
那个孩子拼命的喝着奶,然而干瘪的RF哪里还有半点汁水。突然那个孩子嘴一松,身子软软的垂下,他死了。
这个流民的孩子死了,活活饿死的、活活饿死在当朝皇帝,赵祯的跟前。
那个孩子的母亲愣了一下,‘吧嗒’一声,手里的粥碗摔在了地上。她抱着已经失去了知觉的孩子,嚎啕大哭。
没有什么比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更让人伤心的事了,那个母亲抱着孩子哭得肝肠寸断。赵祯石化了一般,呆立在当地,震惊的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切。
石小凡有些担心,轻轻的喊了一声:“陛下。”
赵祯恍若不觉,内疚、自责、愤怒、悔恨,使得这个皇帝承受了太多太多。赵祯是个好皇帝,可是天下太大了,大的无边无际。很多地方,百姓生活不如猪狗。
奶妈子找来了,是从皇恩三村一个正在哺乳的妇女。他被侍卫带了过来,然而,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一个即将饿死的人,不可能给一口奶就能救活。这个孩子饿的太久了,幼小的身体机能已经近乎衰竭。即便是奶妈来了,也回天乏术。
赵祯怔怔的回头看了那奶妈一眼,突然眼前一黑,登时晕倒在地。
“陛下!”众人大惊,一阵手忙脚乱……
赵祯五味杂陈,深深的自责和内疚在打击着他的内心。在他的治下饿死了人,还说得上什么功盖三皇五帝,还说得上什么名垂千古、还说得上什么天下兴安。错了,都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这个皇帝无能,害得百姓受苦。
赵祯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这是皇恩三村的一个房间,里面设施虽然简单,却干净整洁。几个重臣围在身边,石小凡和曹小梅站在床头。
“陛下,您醒了。”曹小梅惊喜的道。
赵祯两眼无神,他还在深深的自责之中。石小凡懂他,这是个内心柔软的皇帝,他甚至有点后悔,以前是不是对赵祯有些过分了。
自己带着他去西山、去胶州,带他喝杂粮粥、带他体验民间疾苦。其实赵祯已经做得很好了,若是想改变这个世界,不是轻易这么简单的事。
如今是庆历五年,石小凡29岁。距离他穿越到这个王朝已经十一年有余,他能改变的,也仅仅是有了蒸汽机、有了火车和轮船,有了医疗还有了这些农作物种子。
可是,要想普及天下,还得需要时间的。赵祯有些太过自责了,坦白说,这个皇帝已经做得算够好的了。
“陛下,那个孩子没死。”石小凡安慰着他。
赵祯一愣,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缓缓转过头怀疑的看着石小凡。这败家子喜欢骗人,那孩子他眼睁睁的看着在他面前死去,怎么可能没死。
旁边曹小梅笑着道:“皇帝姐夫,那孩子真的没死。是随行的御医救了他,给他输了液已经醒过来了。”
旁边吕夷简等人也跟着纷纷点头,陈琳也道:“陛下放心,那些流民身份也都查出来了。”
没错,那孩子没死。赵祯是随身带着御医的,石小凡的劣徒史成礼。在赵祯运过去的时候,御医们如临大敌的闯进来,在一番中医的诊脉,西医的听诊之后得出一个结论。官家急火攻心,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是以晕厥,休养一下并无大碍。
这个时候史成礼发现了那个饿死实则是同样饿晕了的孩子,那孩子拼命吸吮奶水,然而母亲根本给不了他。于是,他也是一样饿晕了。
当然,如果不是史成礼在,那个孩子真的会饿死。别忘了,太医局现在已经有了葡萄糖输液。在经过史成礼的吊瓶以后,维持生命的葡萄糖输入那孩子的体内,终于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然而赵祯还是难受,即便是孩子救活了,那些流民的。在如今的大宋朝虽然不敢说让百姓吃得好,但至少饿不死了吧。为什么这些流民会这样,问题到底出在那里。
陈琳给出了答案:“陛下,这些流民都是新乡县的百姓。那里的县令下令,凡是县内百姓的粮食大肆收缴,家有余粮者拒不缴纳者重罪论处。”
赵祯震惊的听着,新乡县县令想死么?还是他蠢到了极点。
石小凡接着道:“新乡县离着京城不远,朝廷曾经下诏,明年春耕由朝廷免费发放农作物种子,并且派人指导耕种。待得明年秋收之时,朝廷再从百姓收入中征收赋税。而这个新乡县县令关恩泰脑子进了屎的王八蛋。他怕百姓明年秋收交不上租子,又怕春耕的时候百姓不肯耕种新作物种子,这才自作主张搜刮县内百姓余粮抵明年秋收的账。下面的衙役为了交差就大肆搜刮,此人着实该死。”
吕夷简跟着拱手道:“臣等擅做主张,已经派人去新乡县捉拿关恩泰这厮了。不日此人就会押解回京,听候陛下发落。”
百姓们不肯种植新粮食作物,这一点倒是真的,对于不明事物百姓都持有谨慎的态度。尤其是民以食为天的食物上,万一这些农作物种出来不能吃,明年就得喝西北风了。
虽然朝廷一再三令五申,新作物种子不要钱,由朝廷免费发放。可还是有很多人不想耕种,他们觉得,种植粟米至少还能有些保障。这些没见过的东西,怎样都不放心。
朝廷无奈,只好对地方州衙施压。逼迫各地州县做好明年春耕粮食作物的准备,地方州衙迫于压力,只好采取高压政策逼迫百姓耕种。
比如新乡县的县令关恩泰,他竟然就狗急跳墙的逼迫百姓交出家中的存粮,然后每人按照人口分发每日口粮。待得春耕之时,再全县种植新粮食作物。
这个脑袋被驴踢了的家伙不会想到,下面的人会克扣贪污,到了衙门的粮食那里还能分回到百姓手中。结果就是,造成新乡县大批的百姓流离失所,沦为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