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琦
桂媛2019-11-21 10:272,117

  林广生明白,这也是老规矩,入了门的弟子,得根据字辈重新取名,“师父,请给徒儿赐名。”

  裴喜拈着胡须再三斟酌,“字辈得改,你这一辈是玉字辈,后面的一个字就不改了,你就叫林玉生吧。”

  林玉生双膝跪地叩首,“徒儿林玉生拜见师父。”

  “你身子还没好,别整这些虚礼。”裴喜连忙拉他起来,“玉生啊,今天就看你的了。”

  林玉生肃然道:“若是丢了师父的脸面,砸了庆和班的牌子,徒儿没有脸面回来。”

  裴喜笑道:“不会,不会,你这功夫师父放心!”

  一行人挑着行头去了水家,只留下了裴玉漪和裴玉溪二人看家。裴玉溪收拾碗碟,对裴玉漪道:“妹妹,我要去买东西,你可去?”

  裴玉漪正恼父亲不带她去,没好气道:“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裴玉溪见她生气,知道她气性大,也不劝她:“那你好好看家,我去去就回。”

  “有什么好看的,这些破烂,送人都没人要!”裴玉漪没好气道。

  裴玉溪懒得和她说嘴,便关上了门,先自出去了。

  说是上街,其实也不是什么正经的街,只是靠近他们所住的那边的一条小巷道。这里距离乡下近,好多乡人会拿自家种的菜蔬、养的鸡鸭之类到此地卖。

  裴玉溪熟门熟路,拎着菜篮就去了相熟的几个老乡手里买菜,今日里想着裴喜高兴,可能会回来吃酒,买了菜便去沽酒。

  她记得在拐弯不远处有家小酒坊,便拎着酒壶去沽酒,只刚转过街角,就听到一阵阵喝彩声。这里艺人齐集,常有人在此练功,大家早已司空见惯,今天难得有这么响的喝彩声,裴玉溪也不免生了好奇心。

  她走到人群边朝里面探头看了看,只见一个年轻的后生正在练功,他不是戏班的人,乃是江湖卖艺的,手里一杆雪亮的长枪耍得威风凛凛。

  众人俱都是行家,知道这后生练得好,各个为他叫好,然而却只能叫个好, 大家都囊中羞涩,只愿捧个人场。那后生整套功夫耍下来,蔑箩里空空如也。

  后生很失望,他空着肚子耍了一早上,原指望能换顿饱饭,没想到什么都没落着。

  热闹看完,众人都散了,后生整理箱笼,正打算换地方,就见到一双手拈了两只芝麻烧饼递过来。后生顿时眼前一亮,忙接过烧饼,那烧饼才刚出锅,还是滚热的。

  后生三两口将烧饼吞了下去,这才想起向送饼的人道谢,却已然不见人影,只远远看见一个穿着蓝布褂子的背影被人群裹挟着向前。

  后生忙挑起担子向那人影追了过去,裴玉溪见他追来不由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后生擦了擦脸上的汗对裴玉溪道:“谢谢小姐送我烧饼。”

  裴玉溪看了后生一眼,他的身量中等,长得浓眉大眼,英气十足,朝她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牙齿,看起来很憨厚老实,心落回了肚子里,对他道:“就两个烧饼而已,不必客气了。”她顿了顿又道:“还有,我不是什么小姐。”

  后生见她穿着一身半旧的盘扣蓝布褂子,褂子上面仔细打着几个补丁,不细瞧都看不出来,手里拎着一只大腰篮,篮子里面装满了新鲜菜蔬。她的年纪不大,长着一个圆圆脸庞,一双眼睛也圆似月,看起来温柔可亲。

  后生又改口道:“姑娘你是哪里人?”

  裴玉溪答道:“我是安徽池州的。”

  后生顿时眼前一亮,“你也是安徽的?我是芜湖的!”

  他乡遇故知,裴玉溪顿时也热情起来,和后生多说了几句话。原来后生名叫张琦,自小跟着父亲在外面闯江湖卖艺为生。前两年父子两人在街头卖艺,不小心得罪了人,张琦的父亲竟被人活活打死,张琦到处求告无门,最后痛打了那人一顿后逃离了家乡,在外面饱一餐饥一顿地混到了这里。

  裴玉溪闻言,不由心生同情,她见张琦面有菜色,知他许久没吃过饱饭了,一时心软便邀他回班里吃一顿饭。

  张琦立即应了下来,伸手就帮裴玉溪提菜篮,裴玉溪不肯,他却态度坚决,裴玉溪便只得将篮子给他。

  那只菜篮里面装满了菜蔬,又多是些萝卜、红薯之类,分量不轻,裴玉溪拎了一路,也觉得辛苦。张琦轻而易举地拎着篮子,挑起自己的箱子跟着裴玉溪一起回到了庆和班。

  裴玉溪一回去,便忙着收拾菜蔬,张琦是个有眼力的,放下东西就上前帮忙。裴玉漪在屋子里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就见两人在门外忙活,不由吃了一惊:“你是什么人?”

  张琦一扭头,看见个细腰柳眉样貌出众的女子站在门边,不由一愣。裴玉溪抬头对他道:“那是我妹妹,玉漪。”又对裴玉漪解释了张琦的来历。

  裴玉漪撇撇嘴不置可否,姐姐和爹爹一样素来心软,老“捡”些来历不明的人,她只知道又多了张嘴,见裴玉溪忙着给张琦做饭,便道:“姐姐,我去那边看看。”

  裴玉溪正埋头切菜,还没听清,待她回过神来,裴玉漪已然跑出了院子。

  裴玉漪早就打探了水家的位置,这会子径自往水家奔去。

  水家和其他家的富商大户家不同,地处偏僻,在个小条小街巷里面,门庭素朴,白墙灰瓦的门外种着一棵柳树。院落并不大,远远就能听到自院子里面传来的欢庆声。

  今日水家大喜,中门大开,喜迎八方贵客。裴玉漪毫不费力就踏入了水家的大门,进了后院。

  后院里正在上戏,远远就听到了林玉生的声音,比早上在戏班里唱得还要好,抬眼望去,只见戏台上,站着一名书生。

  林玉生的底子好,手眼身法步俱都到位,他的模样又生得好,涂抹了脂粉后更平添几分潇洒,这出戏唱得极好,老夫人连声喊赏,笑得眉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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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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