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僧人说道:“谢施主真气精纯,内力劲厚。
“虽与年纪不符,却为堂堂正正修炼而来。
“之于天火亦或白莲之说须得休矣。
“想我中原武林多奇骏,如少侠这般人物,武林中也非未出现过。
“大宋朝即有数位,前朝有一位教宗亦是如此,本朝更……”
还未说完,即被群雄欢声淹没。
达尔扎乌垂头丧气,想不到谢离竟然如此解围。
而谢离却生困惑:“自己体内明明存有天火,还在发热。
“这几人比之华原在武学方面应高深得多,难道都没有觉出来么?”
眼见三合帮与衡山派弟子比自己欢喜,也跟着微笑起来。
而那声音也就此消失,又成一谜。
水不醒更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唉声叹气。
赵长龙更现欣喜道:“谢离,你勿要见怪,老叫花子一时迟疑,竟忘却能试。”
又恭请几位宗师回到阵中。
谢离思索一阵,不得其解,但终归好事一桩,信心大增,向达尔扎乌问道:
“咱们还比不比试?”
达尔扎乌道:“既然你说未分胜负,自然还要打。”
心眼一转,又道:“让你见识见识我这套‘宋祖长拳’!”
说着左手成拳,右手成掌,掌心盖住拳面。
跟着左右脚各退一步,左手先向下又撩到腰间,右拳反劈向脑后。
眼睛盯着谢离又道:“你看我这是哪一路?”
有人轻呼:“我使得就是这个,这个才是‘宋祖长拳’。”
声音不大不小,谢离听个正着。
他所习“宋祖长拳”由司徒长老所传,且三合帮中弟子所使均与他同路,从未见过也未听说过还有别套。
初听达尔扎乌说要使另一套,还只道他欲扰乱他心神而已。
不想己阵中有人竟说对手使的是“宋祖长拳”,一时没了头绪。
达尔扎乌甚为得意,左脚上前一步来一个“金鸡独立”。
左手掌变拳上撩于头顶,拳眼罩住头上要穴,右拳前砸收在胸前,背对谢离。
回过头说道:“看来你真不知道,也不能怪你,毕竟太年轻。
“你的是假的,我这才是正宗,学得会么?”
道衔说道:“谢离,这宋祖赵匡胤所创的拳法本就诸多流派,你不用理他。”
群雄中又有人道:“原来如此,我就说么。”
达尔扎乌道:“这话是安慰你的,怕你学假拳法打不过我心存惧意。”
谢离一时犹豫,见那拳法与自己学的似是而非,说道:“你打一趟我看看。”
达尔扎乌笑道:“想学我教你!”“呼呼”又打几式。
猛地左脚上前,立一道开步势,左臂压在右臂之上,向谢离击砍而来。
谢离受攻先思防挡,亦将双臂交叉在胸前,两臂硬生生各挨一下。
当即寒意入体,骨痛钻心,“哇呀”一声,“猛虎掏心”出手。
又听“乓乓”两声,四臂交接,谢离痛得就要叫出声来。
又听赵长龙道:“那个甚么‘乌’,你也算武学前辈!
“竟屡次用人人不齿之术对付后辈,实乃有失身份。”
达尔扎乌道:“我北伏南就是看不惯你们中原武林。
“一会儿自重身份,一会儿武学前辈,在沙场上谁还顾得了这些?”
谢离忽大声道:“我管你是哪一路,哪一段,不理就是。”
“啪啪啪”连拍三掌,均教达尔扎乌对消。
二人又过十数招,达尔扎乌身法自然快过谢离,但谢离自跃起后,功力似再进一步。
以慢打快,虽处下风,但一时之间也不能说溃败。
达尔扎乌一时拿不下谢离,气上心头,虽气但身法不乱,且更快起来。
谢离肩上、臂上、腿上已中数下拳脚,心知哪一次照应不到,便会败下阵来。
于是咬牙挺住,不再思索对方是哪套“宋祖拳法”,专心与之应战。
只不过与对方肢体相触之时,三次之中就有一次觉出寒意。
达尔扎乌内功数蒙古心法一派,海力布传他内功心法之时即发现他体内天生阴寒之气。
按常理于练功无益,甚或绝于习武之道。
而那海力布亦属武学奇才,判断达尔扎乌既然带艺投师,便不绝习武之道。
遂与三位蒙古武林硕徳耆宿潜心闭关半年,竟依达尔扎乌体质思出一套寒冰内功心法秘笈,传授与他。
因而谢离与其对战之时,偶感寒意。
在达尔扎乌“散”掉谢离内功之前,谢离对那寒意本能生有怯意。
但在内力重回丹田之后,天火初返,周身渐渐有如火烤。
几次受那寒意相侵,倒有凉爽之意。
其实本次武林大会至此,已比数场。
此等比武,高手之间过招只要占到一招便宜,即分胜负。
不过帖木儿勇士与这位蒙古第一拔都鲁似均不以此为意,是以群雄便不以此规矩约束这几场外战。
而达尔扎乌此时已意不在胜,在于无论用何种手段,均不能教谢离成为鞑靼之对手与隐患。
即使他知道这个规矩,更不会言讲。
而谢离自不会认输,因此上便这样缠战下去,不知何时出头。
只听达尔扎乌大喝一声,左手抡向谢离后脑。
谢离身子正在前冲,双手在前,不能瞬时自救,便矮去身形。
达尔扎乌左手抡空,右拳跟头便下。
又抬起左膝,欲要一砸一顶之间将谢离脑袋挤碎。
谢离在这一刹那想起,达尔扎乌方才指点自己手心。
这时情势,若自己会一手点穴功夫,立时可解。
便瞄着达尔扎乌左膝“足三里”大概方位,倏地伸出三根手指。
大凡点穴高手一指足矣,更有用针、刀、剑、橛点穴者。
谢离知道自己点穴功夫弱得不能再弱,伸出三指乃是想撞撞大运。
心想点不上“足三里”,也要碰上个甚么“八九十枝花”。
只不过性命性命攸关之际还要碰碰运气,实属无奈之举。
达尔扎乌于点穴之道亦不在行,见谢离三根手指向着自己“足三里”而来,心下一惊。
实没想到谢离还有这一手,忙收左膝。
左膝向后,右拳自要向前,否则便要单足不稳。
谢离一点未中,猛觉头皮一冷,那拳头已到耳边,“嗖”地躬身窜出圈外。
高手对决,岂会容人说进便进,说退便退?那与认输无异。
倘若真有人能做到进退自如,那此人必是无往不利、无战不胜。
达尔扎乌自然在谢离身后穷追不舍,谢离猛地回身侧面推出一掌。
数十人“呜”出声来,丐帮弟子居多,纷纷望向赵长龙。
原来谢离这掌非“宋祖长拳”中的任何一式,却像极赵长龙与赵天王对阵使出的一掌。
即便没有八成相似,也有六成相同。
赵长龙见了,轻“噫”一声,随之又摇摇头,意非那一招。
谢离在场上仍旧险象环生,达尔扎乌越来越快,谢离不自主也要加快。
无奈跟几下便跟不上,再数十招过后,已成一边倒的局势。
谢离只守不攻,达尔扎乌只攻不守。
群雄心中明白,如此下去,败局已定。
只待达尔扎乌决胜一招出现,又盼他当真“点到即止”。
谢离身在场上岂会不知自己要落败,方才放下的一缕心思又窜上心头。
心道:“只能如此。”遂欲伺机而动。
又过五六招,猛见达尔扎乌右手正举在头顶使一式“朝阳手”。
谢离赌他必会砸下,便向前进一步,扎一个前弓步;
双臂抿翅身后,双手手指扣在一起侧拉蓄劲,口中叫道:“哎呀不妙!”
群雄也跟着大叫“不妙”。
达尔扎乌见谢离前胸老大一面空门,心中微有质疑,不过着实千载难逢之良机!
心道:“制他‘膻中’散功!”
达尔扎乌虽不善点穴,但“膻中”气海此等胸前大穴是何紧要自然知晓。
即刻也扎个马步,“朝阳手”变拳向下砸来。
左手本含在胸前,理应上扬再下砸。
也顾不得那许多,直直打出,口中喝道:“雁翅!”
群雄中有人合眼,有人摇头,有人叹气,有人大叫:“小心!”
谢离三丹田之气猛然会于下丹田,又瞬间上提。
觉双手蓄力已足,指扣“叭”地弹开。
双爪较之达尔扎乌双拳后发却同至,一把将他双拳叨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