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爔和林寒韶自顾自闲聊,你一句我一句斗嘴。
鸣双专心品尝她的点心,并时不时扯着花腰一起分享。
门“哐当”一声被撞开。
云儿突然惊慌失措跑了进来,一脸慌慌张张,喊道:“公子……公子,你快去帮帮牧雪姐姐。她被秦公子逼着……逼着喝酒,都喝了不知几杯了。春妈妈拦不住,牧雪姐姐……快不行了。”
孟爔“哗啦”一声从座位上跳起来,快速抓起几欲跌倒的云儿,火急火燎就往外走去。
“在哪里?哪个秦公子?”
云儿吓得泪眼汪汪,但说话还是很清楚,“还有哪个秦公子,就是秦相家的小公子。在花吟阁里,你快去帮帮姐姐。”
孟爔抡起折扇正欲走,忽然回头又望了一眼林寒韶,然后给花腰递了一个深深的眼色。
花腰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了命令,一定帮主子看好人。
林寒韶不动声色,继续优先喝茶。
一路上,孟爔从云儿口出,大致了解到了情况。秦相家的小公子看上了牧雪,纠缠不已,奈何牧雪无意,并以孟爔之名婉拒了他。可秦家小公子可不是善茬,父亲是秦相,姑姑是德妃,表哥是魏王。在上安城,秦家小公子可是横着走路的大人物。
春妈妈不敢得罪秦相家的小公子,只能央求这牧雪帮忙,好歹出来喝杯酒。平日还好,秦家小公子只要见到牧雪,听听小曲之类的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今日,还来了一大帮京城纨绔,嘲讽他相思不可得。秦家小公子面子拉不下,不顾春妈妈哀求和牧雪意愿,强行灌酒。
牧雪多年来一直被小心呵护,根本没有半点酒量,光是闻道酒味就能半醉,这几杯酒灌下去,立马不省人事。酒后生恶胆,秦家小公子居然想抱着牧雪上厢房。春妈妈吓坏了,赶紧让云儿给孟爔通风报信。
孟爔赶到吟花阁,秦家小公子则抱着牧雪正欲正踹开厢房,把春妈妈堵在门口。春妈妈吓得跪下来,好说歹说求秦公子高抬贵手。且不说她待牧雪如亲生女儿,不想轻易委屈了她。更重要是不管秦相公子还是江阳世子,她一个都得罪不起。
“秦公子,您就行行好,放下我家雪儿吧。楼里的姑娘您随便挑。我去把陈白姑娘给您叫来,她不仅长得身材好,更重要的是一身水嫩细白的肌肤吹弹可破,包您满意。”
秦家小公子一身绫罗锦缎,腰间系着黄金绣线腰带,贵气逼人,单手揪着春妈妈衣领,蛮横说道:“别给脸不要脸。今日牧雪无论如何也得陪陪小爷,哪怕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行。”
但他才刚嚷嚷出口,手上的劲酒立马别人卸了下来,“哎呦”一声松开了春妈妈。
只见孟爔目光凌冽,一手扯开秦家小公子揪着春妈妈的手,一脚踹在他腰间,趁他不注意,另一手搂过牧雪。
旁边的云儿和春妈妈连忙接过牧雪,叫来人赶紧送姑娘离开。
“世家公子自有世家风范,男欢女爱也要你情我愿才得趣。但强人所难,秦小少爷你可真丢男人的脸。”
秦小少爷抬头一看,怒目横生:“又是你小子。今日不跟在我魏王表哥身后转,又跑来摇花楼坏小爷的好事。”
对秦小少爷而言,孟爔可是他的大死敌。在这小子没出现前,他是上安城的第一风流贵公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自从这小子出现后,他不但抢走了上安城风流贵公子的名号,还抢走了他最崇拜的魏王表哥,最后还霸占了清艳纯白的牧雪。
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
孟燨眼角一挑,嘲讽道:“摇花楼又不是你秦家开的,本世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孟家的小子,不要以为小爷会怕你。平日里那是让你,在小爷眼里,连江阳都不算个屁,何况你这个还没正名的小世子。”平日里他是断不敢去招惹孟爔,桃花郎君不仅眉眼含笑,手里的鸣风剑也不像上安城里的那帮纨绔的剑,只是摆饰。如今人多势众,秦亮今日跟一帮纨绔子弟结伴而来,但孟爔却只有一人。
顿时气势也足了,声音也大了。
一旁的人不停在撺掇,左一句“揍他”,右一句“教训他”。
秦亮酒劲上头,胆子更大了,抡起一把椅子就敢往孟爔方向砸。
孟爔摇起手中折扇,心中不屑道,一堆杂碎,本世子对付你们根本用不着用剑。
果然不过一会功夫,秦亮一伙人已经躺在地上哀嚎。尤其是秦家小公子,原本贵气的小脸被揍成了可爱的猪头,连话也说不清楚。
“额要去的付嚷嚷那告你。”(我要去德妃娘娘那里告你)
孟爔收起折扇,气定神闲拍拍他的脸,说道:“嗯,本世子等着。”
稍微得意了一会,看到摇花楼中一片混乱,忽然想起某件事情,他赶紧往回赶。
果然,雅间只剩下鸣双一个人在喝茶吃点心。她看到孟爔归来,居然非常狗腿地给孟爔端了一杯茶。
“盛公子打得不错,来来来,肯定累了。喝杯茶润润嗓子。”
孟爔啜了一口,问道:“你家小姐和我家花腰呢?”
鸣双看着孟爔喝茶的动作,连眼神都亮了。
“我家姐姐方便去了。”
孟爔皱眉道:“方便?那花腰呢?”
鸣双道:“她非要跟着我姐姐去方便,我姐姐说,你要是能跟上那就一起吧。”
孟爔咬牙道:“那你怎么不去方便?”
鸣双吐吐舌头,调皮道:“我姐姐担心盛公子找不到我们,特意让我留下来告诉你啊。”
孟爔气结,这个女人……
天色渐暗,月华清照。
林寒韶在上安内辗转兜圈,总算甩掉了花腰的跟踪。
她立即开始追息,循着味道开始搜寻。
程府,工部尚书程狐的府邸。
难道是在这里?
林寒韶轻轻跳上程府外墙,墙高不过两丈。她轻功绝佳,轻松跳了上去。
她站在外墙之上,一幅诡异的画面迎面展开。程府不算太大,三进院落。她左右观望,发现整座程府死气盎然,毫无生机。一眼所到之处皆是黑色,黑压压见不到一丝光亮。
工部尚书程狐,人称狐狸尚书。
林寒韶跃下外墙,进入院落之中,脚下步子碎碎轻移,不敢贸然行进。她的手不知不觉间攀上了一颗顺手的树枝。
恍惚间,一堵刀墙从地面豁然而出。刀刃锋利无比,若非林寒韶反应迅速及时跳开,恐怕已被由下至上切成两瓣。
惊险过后,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方位。心想坏了,光为了躲避刀墙,处在陷阱下的自己毫无选择只能跳进内院。恐怕内院之中的机关陷阱,会更加恐怖。
果不其然,林寒韶往四周一扫,无数个形状扭曲怪异的木头拖沓着沉重的步子徐徐向她走来。
木傀儡,以机关操作人偶形状的木头,一旦触发机关必须破碎全部木头,否则会被纠缠到死。
林寒韶扬起倾国倾城的秀脸,两根食指绕上几缕发丝。
木傀儡尽在眼前,她忽然扯下发丝。发丝在她手中凝结成长色光鞭,在鬼气森森的黑夜中闪烁着光亮。她先是岿然不动,然后又以大开大合式旋转的舞姿反制木傀儡。
火克木。她手中光鞭所到之处,木傀儡纷纷躲避。
木傀儡杀人之术隐约现形,木傀儡以数量为优势,抓到林寒韶的空闲漏洞就猛扑上去。木头沉而笨重,一旦被压上身,再难脱身。
林寒韶一个不小心,居然被一只小木傀儡拽住了腿,顿时动弹不得,大批大批的木傀儡不断上前,把林寒韶死死压在里面。
星星之火。
火光从里面蓦然迸发而出,木傀儡纷纷被火星弹开。火势不断增大,阵阵哒哒声响起,看来木傀儡中的机括已被火烧融。
满身狼狈的林寒韶从熊熊烈火中艰难起身,愤愤不已。
刚才她大开大合的招数并非仅仅是在驱赶木傀儡,而是在布下火阵,以便一击必杀。
火光之中,众多木傀儡纷纷散架,唯有那只刚刚拽住林寒韶大腿的小傀儡在众多残肢断臂中翻滚躲避,出其不意间,小傀儡被火花熏黑的木壳霹雳一声爆开。
傀中傀儡。
木壳爆开后,中间竟藏着一只金属傀儡。金属傀儡形态变化,竟张开了八条刀臂,如同长腿蜘蛛般灵活灵现,死死压制住林寒韶。
几个回合下来,林寒韶毫无还手之力,阵法、武功等对金属傀儡竟无丝毫影响。
她已经金属傀儡压在身下,一条刀臂正对着她准备开膛破肚。林寒韶瞪大双眼咬紧牙关,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巨大苦楚。
千钧一发之际,忽闻一声拍掌声。
黑压压的府邸顿时明亮开阔,一排圆形铜制烛台的中心,站着一个男子。
他长身玉立,墨发翩飞,一双慵懒魅惑的眼睛透出无法琢磨的涌动暗流。
邪气。
这是林寒韶对狐狸尚书的印象。
程狐阴柔暗哑的声音响起:“停下吧。”
傀儡似能听懂人话,默默从林寒韶身上走开,并自动缩成开始的人偶模样,一摇一摆走到程狐身边。
林寒韶更加狼狈了,她的衣裳在刚才的攻击中多处划破,隐隐可见胸前的艳色抹胸。
程狐扫了她全身上下一眼,指使傀儡给林寒韶带路。
“去,换身衣裳。虽然我对女人没兴趣,但我也没兴趣跟衣衫褴褛的女人聊天。”
林寒韶没有说话,也没有行动,仅仅只是无言的看着他。
程狐冷哼了一声,说道:“放心,我刚才只是想告诉你,我有杀你的能力,但我不一定要杀你。”他走到林寒韶身边,俯耳过去,“难道你不想坐下来,好好跟我聊聊,为什么你要找的冥雀,现在在我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