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夕皱了皱眉,沉思了片刻后,微微摇头,“不会。”
“……”陆景行眼眸一暗,盯着她。
叶夕笑,“我对你的能力有十分的信心,你完全掌控费劳史家族,只是时间问题。”
陆景行深看着叶夕,“对我就这么有信心?”
叶夕毫不犹豫的点头,“你有这个能力,而且,有想要完全掌控费劳史家族的理由。”
两年前第一次见陆景行,他是兰荥医院的医生,冷漠高傲毒舌,同时清雅冷贵不食人间烟火。
让他放弃医生的职业,不惜一切手段代价想要得到费劳史家族掌权者的位置,在她看来,并不是对权利的野心。
那么让他违背初衷开始明争暗斗争权夺利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他需要这个强大的身份,或者,需要费劳史家族这个强悍的商业王国作为后盾,以助他实现另一个,他真正的目标。
陆景行听到叶夕的话,眸色转深,“那你觉得,我的理由是什么?”
叶夕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
“呵……”陆景行笑了声,那笑声却没有温度,凉薄得很,“费劳史家族的子孙,习惯于权利追逐,个个都是野心家,而我,也不例外。”
陆景行说到“野心”时,深深看了眼叶夕,仿佛叶夕,才是他陆景行,最大的“野心”。
叶夕眼波一颤,抿着唇不再说话。
陆景行同她在落地窗口站了会儿,侧身拍了拍她的头,“你身体还没完全康复,早点休息吧。”
“那你呢?”叶夕问他。
陆景行顿了顿,“再过半个小时,飞法国,”
“……可你刚到B市!”叶夕皱眉。
陆景行没说话,沉默且沉灼的看着叶夕。
叶夕被他看得心口发紧,他这样,让她不得不“自作多情”,他不辞辛苦往返于法国和B市,只是为了见她一面。
“宋宋,我没有忘记给你的承诺。再等等,很快,我就还你自由身,到时,我会光明正大的追求你,带你来到我身边。”
这是陆景行离开医院前,对叶夕说的最后一句话。
叶夕的心,瞬间一团乱麻。
一个礼拜后,叶夕出院,住进了陆景行让管璐在B市给她和槿年准备的公寓。
住进公寓的头一天晚上,叶夕半夜口渴,起床去厨房找水喝,却意外看见了如鬼魅般出现在公寓客厅的demon。
叶夕打开灯看到demon的那一刻,实实在在吓了一跳,“demon,你怎么在这里?”
叶夕扶着心口,受惊的看着demon。
demon被叶夕“逮到”,冷硬的脸不大自然,恭敬道,“太太。”
叶夕还处在惊愕中,双眼瞪大如铜铃,“demon,你现在不是应该在法国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demon抿唇,“是先生的吩咐。”
叶夕愣,“先生的吩咐?”
事到如今,demon没有隐瞒,道,“先生担心太太和年的安全,命我留下来保护太太和年。”
demon说着,脸上浮出一丝苦恼,“事实上,我已经在B市停留了三个多月之久。”
叶夕惊呆,“所以这三个月来,你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和槿年?”
“是的太太。”demon说。
叶夕抽了抽嘴角,汗颜。
她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到。
叶夕看了两眼demon,朝厨房门侧的冰箱走去,打开冰箱,从里取出一瓶纯净水打开,仰头正要喝。
却突地想起什么来,扭头看向规矩站在客厅中央的demon问,“demon,你留在B市,先生身边还有其他人保护吗?”
demon抿紧唇,摇头。
叶夕眉头皱紧了。
demon一直以来是陆景行的得力助手兼保镖。
demon身手了得,反应敏捷如猎豹,有他在陆景行身边,相当于给陆景行穿了一件遁甲,让人轻易伤不到他。
可如今demon被他留在了B市……
思及此,叶夕眼皮一跳。
她现在身体已经好了,陆景行却不提出让她回法国,而是让管璐在B市给她安排住所……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滋生,叶夕审视的看着demon,“demon,法国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demon反倒一愣,茫然的看着叶夕。
叶夕见demon这幅表情,刚升起的疑虑又消了。
demon无疑是陆景行身边最信任的人之一,如果他在法国出什么事,demon不可能不知道。
这样一想,叶夕的心瞬间回笼,喝了水便准备回房休息。
走到卧室门口,叶夕突地顿下,转头看向demon,“demon,你晚上也要守着我们?”
demon点头。
“那你晚上怎么休息?”叶夕疑惑的问。
demon没说话,表情严肃且木讷。
叶夕小脸抖了抖,说,“公寓里有客房。”
demon一愣,皱眉看着叶夕。
叶夕叹了口气,回了房间。
第二天,叶夕在槿年醒来之前便起了床,准备好早餐,走进儿童房抱起粉粉的小奶娃进了洗浴室。
用温水给小家伙洗了脸,小家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纳闷的看着叶夕,小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安安,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叶夕亲了亲槿年的小脸,转身拿起他的儿童漱口杯和儿童电动牙刷,挤上牙膏,接了半杯漱口水,走到槿年面前给他刷牙,“麻咪今天带你去见一个人,一个对麻咪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槿年乖乖打开嘴巴,让叶夕给他刷小米牙,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叶夕说这话时慢慢转红的双眼,含着牙膏泡泡的小嘴儿囫囵道,“麻%……&¥#咪,那个很重要的人是谁?”
叶夕喉咙哽塞,说不出话来,想到那个记忆中美好温暖的人,情绪总是很容易崩溃。
槿年见叶夕双眼越来越红,黑沉沉的大眼闪过茫然,没再继续追问。
刚吃完早餐,古栗的电话打来,说在楼下等她。
叶夕给自己和槿年飞快换上衣服便下了楼。
公寓楼前,古栗身着短款黑色羽绒服,黑色铅笔裤和黑色短靴,头发被她规整的扎在脑后。
这是叶夕第一次见古栗将头发扎起的模样,脸小小的,眉清目秀,不说话的时候,颇有江南女子小家碧玉的婉约和淑女。
古栗见叶夕抱着槿年走来,将副驾座的车门打开。
叶夕走进,古栗只是摸了摸槿年的头,看了眼叶夕,没有说话。
叶夕亦是沉默,钻进车里。
古栗随之从另一边上车。
下一秒,玛莎拉蒂朝城北墓地而去。
墓地,槿年一身绅士的黑色小西装内衬黑色衬衣,衬衣纽扣全部扣上,小西装的纽扣亦规矩的扣着,小西装外套了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
而牵着他的小手儿站在他身边的叶夕,同样通体黑色的打扮,长大衣,黑色短裙,黑色打底裤以及黑色皮靴,栗色的大波浪卷用一缕头发随意挽在脑后,将一张小脸和饱满的额头都露了出来。
叶夕和槿年皮肤都很白,此刻均穿着黑色的衣服,更是将两人的皮肤衬白得近乎透明。
槿年黑澈的双眼好奇的望着墓碑上年轻女人温柔的脸,她勾着嘴角矜持的微笑,一双眼含着柔婉的笑,对上她的眼睛,会让人情不自禁的跟着她一起笑。
叶夕看着眼前冰冷的墓碑,已经墓碑上那张熟悉而年轻的脸颊,悲伤和思念同时爆发,挤压着她脆弱的神经。
眼眸赤红,叶夕松开槿年的小手,抱着手中鲜艳的康乃馨朝墓碑走,短短两步的距离,却让叶夕的心,痛了上千万次。
颤抖的捧着手中的花放在墓碑前,几乎在花束触碰到墓碑的一瞬间,叶夕整个人也往下跌去。
“安安……”
“小夕……”
古栗和槿年同时一惊,忙上前一左一右扶着叶夕。
叶夕苍白的对古栗笑,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嗓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是她的声音,“我没事栗子,我没事,我没事……”
她说着没事,可眼底分明写着崩溃。
被她搀在胳膊间的她的手臂在抖,她纤瘦单薄的身子如纸片般站不稳,一次又一次的往下跌。
古栗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知道徐妈妈对她的重要性,她却反而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叶夕强撑着虚软的双腿,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槿年的小手儿,眼中成团的红血丝可怖的晕开,认真的看着槿年说,“槿年,叫外婆。”
槿年一愣,呆滞的再次看向墓碑上的女人照片,小嘴儿喃喃,“她是……外婆?”
可是她好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