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斩南祁皇室时,濮阳静就如此,在萧庆怀中,眼睁睁看着自己至亲死在眼前,却不以为然。听着自己父皇的不甘,母后的哭叫,甚至还有……南祁百姓的咒骂……南祁的濮阳静公主,背叛自己的国家,愿受敌方。
而她……全然不知……
之后,顺其自然,她怀上他的孩子,生下了他。而后佳人无数,萧庆也不再去她的寝宫。
那时,萧越宸已近五岁。没有了萧庆带去的蛊继续迷惑濮阳静,她渐渐恢复了意识。萧越宸永远都记得那日的场景……
“母妃,你看儿臣画的……”
他才踏入寝宫,便看到自己的母妃将头上的簪子全数取下,似疯了般撕扯着长纱。
“母妃!”他上前一步,却被濮阳静推开。
“谁是你母妃!不是!我不是!”
“母妃!你就是儿臣的母妃……母妃你怎么了?”他哭呛着,声音似激怒了濮阳静。濮阳静伸手掐住他的喉咙,死死叫唤着:
“我不是,不是!你闭嘴!我不是你母妃,我是南祁公主!不是……闭嘴!……”
“咳……母……母妃!”他用力怕打着掐在他脖上的手,快要窒息了。
“静妃娘娘!静妃娘娘快住手啊!”进殿的侍女忙上前阻拦,却是那一句“静妃娘娘”,让濮阳静身子一怔。侍女忙将濮阳静拉开,他努力喘息着……就在方才,他差点死在自己母妃手中。
静妃娘娘……濮阳静捂着自己的头,不敢置信……她,现已是北越国的皇妃,而南祁国,早已消失。
“你胡说!我堂堂南祁公主,不是你们口中的静妃娘娘!”
“娘娘你……”
“闭嘴!我都说了我不是!”濮阳静似是疯了般拿起簪子就刺向那侍女。
五岁的他,先从死亡边缘逃脱,再看着母妃拿着滴血的簪子杀人……
后来……该说老天怜他么,萧庆下令,静妃已疯,打入冷宫。而他,被母妃遗忘,被父皇遗忘,被所有人遗忘……
他常会去冷宫,希望那个疯了的人儿有朝一日能记得起他这个儿子。
可当他等到她记得他时,不想却是这个结局……
她服毒了,死前紧紧拽住他的手。
“宸儿……你要记得,你是南祁后代,不是……不是北越之皇子!……若你不复我南祁,我……我死不瞑目!”
“母妃!”他哭染着,濮阳静从嘴角流下的血染了他的衣。
“报……报仇!要做我的儿子,你就……就灭了北越国!杀了……亲手杀了……杀了萧庆那狗皇帝!一定,杀了……他……”
而后,紧拽的手松了力,再也未抬起过。
……
六岁的他,便开始精心布局二十年……若没有陌灵的出现,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到今日。
一经风雨,北越国在一昔之间易主,先皇殡天,大祭三日。
北越位北,曾经的南祁位南,其为分散国,有碧落,乌孙,沙月,璃若等国各为其主。剩下的仅有部落统治。
位于苍山之后,皑皑白雪下,又是另一翻天地。
……
曾经,这里是人间天堂,有神明庇佑,与世无争,景致别异。而如今,景色犹然,可百姓民不聊生,天灾连连。这便是隐居于世的琉辰国,自娶妖后后灾难连发。却不想除去妖后,依旧未有改善。皇帝无道,不理朝政,一切皆由大祭司掌权。
华而不实的宫殿,百官罢朝,各享其乐。
“找到了!找到了!”内殿传来欢悦的女音,只见那女子轻跳起身,可人的容颜上尽显欣喜。
终于……找到她的灵儿公主了!这么多年,无论世事如何沧变,她依旧未曾放弃。而今,她可以感应到她,能在花镜中找到她的下落。
“北越国……”笛木杵着下颌,木箋有言,北越自大胜南祁后为中原第一王朝。这么大的国,要从何找起?
“无论如何,也要一试!”
公主,笛木这就来寻你!真好,笛木马上就能见到你……还有娘亲。
娘亲,你为了守护公主抛下笛木,笛木从不怪你。不论生死,笛木以你为荣,也立誓同你一般,尽忠职守,好好守护琉辰国的希望——我们的公主。
“少扬!沐少扬!”
一望无际的草地上,可见青衣男子持剑而起,剑法雄魂,一收一出,凌厉而不失逍遥。
“沐少扬!”笛木又跑近他几步,这家伙,练起剑来真是……
看到眼前的女子,沐少扬剑一收,眼宇中有了笑意。
“笛木,何时来的?”
笛木翻一白眼,回道:
“你就不能少练一天剑么?”
“爹的大仇未报,我……”
“你必须勤奋练功……”笛木无言接过沐少扬的话,这都听几遍了。忽然想起正事,笛木拽起他的手。
“少扬,我感应到公主在北越国!”
“公主?!当真?”
“恩!我立即启程去北越国,你……”
“我同你一起去,没有我,你这丫头何事都办不了!”沐少扬说着,手亲昵地掐上笛木的脸。
“喂!我已经长大了,不是所有事都需要你……”笛木撅嘴,侧过身。
沐少扬轻笑,你是已长大,只是我还是不能放手……
“真好,就能见到公主和娘亲了!”
笛木的笑靥在沐少扬心中是用不泯灭的光,只要有她在,他从不会畏怕。
笛木……你的责任是守护公主,而我,是守护你。
北越国,萧王府。
“还未找到侧王妃?”
“府内都找了,不见侧王妃与她的侍女。”
管家一急,这王爷登基为王的事都传开了,却是不见这侧王妃的人影。
皇宫,一片灯火阑珊。
“王爷是要亲自去接她么?”
宫内皆在为先帝吊唁,却是萧越宸,让随影备马车,柳如雪便知……他要去接她入宫。萧越宸不语,柳如雪苦笑。如今,真当离去了。相府已败,新皇登位,自己也没利用之处。何苦让自己难堪?
柳如雪手扶着隆起的腹部,在他面前缓缓跪下。
“王爷……不,皇上。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赐臣妾一纸休书!”
萧越宸眸睨而下,一副君临天下之态看着她。
“朕会给你后宫之位……”
后宫之位……皇后么?!柳如雪心中暗笑,何苦如此勉强?
“想必那后位只属于她,如雪也不在意。只求皇上,允如雪一片清净。”
“……”萧越宸眯眼,的确有些事也该处理了。他要的,只有灵儿。
“朕允你。”
就此三字,他们的情缘终究已断。
“如雪谢皇上成全,也请皇上,将这孩子留给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