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两人已来至皇帝寝宫,宫内侍候的人都开始打盹,渐渐有了困意。笛木向里面吹了口气,淡淡的绿色光影划过,只见殿里的内侍一个个皆倒下。
两人来至龙榻边,看着榻上沉睡的老皇帝,各有所思。沐少扬心中很是困惑,那树妖法术高,不会不知他们偷潜入宫。
笛木则就不同,将怀中的寒淤雪莲拿出,
“少扬,别傻愣着!帮我扶起皇上。”
沐少扬托起老皇帝的身子,见笛木已将五灵石运于手中,蓦然察觉到什么,打断笛木,
“等等!”话落,手指不由探上老皇帝的人中,半刻后眼睛徒然睁大。
没有丝毫气息,像是刚死不久……
“笛木,快走!”
不由分说,沐少扬拽过笛木的手腕,笛木还未有所反应,就已看到他们面前站着一个人。
“我等你们很久了。”
大祭司勾起冷笑,沐少扬将笛木挡至身后,以剑怒指对方,
“妖孽,是你杀了皇上!”
“错了,皇上昏迷多年不治而驾崩。”
“你……今日我就要替我爹报仇!”沐少扬还未出剑,只觉颈间被人掐住。未想到,那树妖竟已如此厉害,不必动手,就可用意念来杀人。
笛木与沐少扬双双被两道黑影缠住脖颈,无力挣扎,脚渐渐离开地面。
“少……少扬……”笛木说话艰难,吼间似乎就要被人捏断。
大祭司——树妖无天,阴冷瞥了眼沐少扬,眼底闪过轻蔑之色。
“不——!”
笛木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沐少扬在顷刻间,化为灰烬。
“我送你去见他。”无天冷笑,就在笛木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际,那无天却挑眉,像是想到何事……之后她的意识全无,全然不知是被谁送到清然居,醒来就是公主的容颜近在咫尺。
……
笛木说完,眼角又沾上泪光,她怎么也想不到,沐少扬会死。他说过,会一直陪着她,保护她的。
“公主,笛木不想少扬死,你让他回来,让他回来!”笛木哭着,那泪水汩汩直流,颜若灵见了心里恪着疼。
她又何尝不是……沐少扬的父亲就是死于树妖手上,如今……自己答应过的,会给笛木和少扬一个美好的婚礼,她要见证笛木幸福。
“莫大哥,你要去何处?!”
莫残刚走一步,鱼尘儿就忙唤道,就连她都能猜到,莫残是想去找无天。
莫残只当未闻,欲要提步,
“哥!你不能去!”
“灵儿!”莫残不能再忍,眼看着亲人、朋友一个个离去,他恨啊!
“哥,灵儿没求过,这一次,当我求你,不要……”
哥,你可知,所有人都能死,唯独你,不能!
父皇已经离世,能让琉辰国从此昌盛的皇帝只有你。皇族后裔的你,琉辰国太子的你!
“灵儿……”莫残眸光一凛,渐渐抑下那愤懑。
“太子,此事有待从长计议。”花娘说道,接着看向颜若灵的腹部,
“公主还怀着身孕,尘儿,我们去煎药。”
“恩。”鱼尘儿点头,随即又看了眼笛木,总觉得笛木,有点怪。
……
“这药有安胎之效,需以柴火煮至一个时辰。”
“恩。”
“我再去采些露水来,你看好火候。”
花娘离去后,鱼尘儿便小心翼翼看着火候,及至一个时辰,将药倒置碗中。
“尘儿。”
“笛木?”鱼尘儿回首看到来人,她精神还未恢复,怎就来药房了。
“这是给公主熬的药?”
“恩。你的药,我再替你煮。”
笛木深深瞥了眼那药,回神,如往常一般嬉笑道:
“好尘儿,我饿了!”
鱼尘儿先是一怔,虽然平时笛木大大咧咧,长把吃放在嘴边,但少扬才死,她为何可以恢复得如此之快?
“恩。”鱼尘儿放下手中的药,笑道:
“我去帮你弄吃的,你将药抬去给公主。”
“恩。”笛木重重点头,接过那汤药。
见笛木端着药出去,鱼尘儿只是提步跟上。
笛木会灵术,她不敢跟得紧,只是在远处,看着她将药碗揭开,向里面撒了何物,那汤药上方有了层绿光,却也只是转眼即逝。
“笛木……”
女子站在窗前,看着漫山的梦昙,双眸无光。一日之内,她又失去两个亲人,这条路,究竟还要付出多少,才有尽头?
“这花娘对我,似是很不喜欢。”身后传来李娇儿的声音,颜若灵回首,笑了笑。
“花姑姑不会伤害你的。”
李娇儿撇嘴,一眼看出女子的心思不宁,笑嗔道:
“你不会是在想……”
“想萧越宸?”颜若灵无以为然反笑而问,心中却是云淡风轻,回到这里,她是真的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
李娇儿瞬间语塞,那倒也是,颜若灵是何人,说了忘,便不会再记起的女子。若自己有她那样的境界,恐怕早已成仙,不会留恋凡间,还是只狐妖!
“不过,我倒是有一事未想通。你若说萧越宸不信你,只爱皇后,那他为何要配合你演那场戏,揭穿皇后的阴谋?”李娇儿眼中那“深深的不解”,有意无意的勾唇。
颜若灵听着李娇儿的话中有话,思绪不由回到那日,他在她的寝宫等她,告诉她,柳如雪需要她的心。
何其可笑……那时她主动吻了他,却是情到深处,在他耳边低语——
人没有了心会死,我也不例外。
那时,她能感觉到他身子一颤,萧越宸,是未料到我会说这样的话,还是怕我真的会死?
他用幽深阴暗的眸子看着她,她了然一笑,问他——萧越宸,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懂么?
她想,他心里也是有数的。即便他不信她,即便柳如雪再爱他,他也不会在人命上失去判断。只因颜若灵施法救人,柳如雪提出剖心之说,他已觉荒谬。身为一国之母,又怎能听信这些邪神之说。
“萧越宸,你想知道真相么?”她勾唇,笑得妖娆。
后来的一切,也不过是她布的局,他只是配合。那匕首上的蛇毒是真,刺入他心口也是真,她没有半分决绝。不过,她之前已施了法,伤口与蛇毒会在几个时辰后散去。
颜若灵知道,他是在怕。他怕,这么多年的柳如雪,都是伪装的;但他的性子,势必不允许有人计谋他。
……
“我从未说过,不信任就是不爱。”颜若灵微微启唇,眸光一凛,
“也许你深深爱着一个人,但却不信任她;也许你深深信任一个人,但却不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