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刚小心的扶着赵慧卿下了车,便见一辆华丽的马车自身边奔驰而去。
她放眼望了望,这辆马车驶去的方向好像是皇宫。
“好奢华的马车啊!”
她赞叹了一句。
尽管她只瞥见了一眼马车上的纱帘,但还是立刻清楚的认出那是蝉翼纱。
她跟着她家小姐走南闯北的经商这几年,也算有了那么点见识。
这纱因为质地轻软,薄如蝉翼,故才被叫做蝉翼纱。
说起来这蝉翼纱,也没什么好惊奇的。只要是差不多的人家,都能瞧得上踪影。
真正让她惊奇的是在这么薄的纱上再绣上花纹。
这纱本就轻薄,娇贵得很,一弄不好就会留下一个个窟窿。在这上面刺绣,别说达到锦上添花的作用,不毁了它就是极好的了。
眼前这绣了花的蝉翼纱,她还当真是第一次见过,如何不惊奇。
店里的小伙计出门迎她们,把这个话听了个正着。他不紧不慢的伸头瞧去,虽只见了个车影,但还是一眼认出。
“这是长乐公主的马车。”
话一出口,不仅白薇满脸震惊,连赵慧卿也溢上惊色。
“长乐公主?”赵慧卿问道,“长乐公主不是住在长春宫里吗?”
小伙计忙解释道:“小姐,您这次出了好久的远门,京师里的消息您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这长乐公主啊,她前些日子成亲了,便就从宫里搬了出来。”
他又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顺着大道往前走不远,就能瞧见公主府的牌子。”
白薇惊呼:“长乐公主这么快就成亲了?”
她复又瞧了眼马车刚消失的方向。
在她印象里,长乐公主好像才从燕州回来。
她这反应尚好,属于正常人的反应。
而赵慧卿就不一样了,她激动的一把抓住小伙计的衣袖,急声道:“她嫁到哪家去了?”
话了,她见小伙计受了一惊,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仓促收回了自己的手。
小伙计奇怪的瞧了她一眼,方才道:“是当今的探花郎,孙永思孙大人。”
赵慧卿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整个人先是一怔,旋即喜上眉梢。她拍着手道:“孙大人好!孙大人好!!”
白薇瞧着她这欢呼雀跃的模样,满心的奇怪。
“小姐认得孙大人?”
“哪有什么认得不认得的,公主成亲了就是好事!”
赵慧卿胡乱解释了一番,见她还要问,忙阻下话来,推着她进了店里。
而这个时候,谢珺瑶的马车已安安稳稳的进入了宫门。
她由曼霜扶着下了马车,换了轿子,径直往御书房方向去了。
御书房里,谢必烈瞧着面前这登对的夫妇二人,脸色不由得缓了缓。
这嘴里说的左右不过是几句叮咛,让谢珺瑶遵循三从四德,好生孝顺长辈,不要辜负生母孝德皇后的孝贤之名。
他见谢珺瑶均乖顺的应下,便没再说,就打发她去给叶英请安,单留下了孙永思。
谢珺瑶自御书房门出,面上始终是淡淡的,只是眉眼里似是有了些倦意,身上也提不起气来。
她刚要去唤曼霜,这一抬眼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
“微臣参见公主。”
来人俯身行礼。
谢珺瑶嘴角溢上笑意,调侃道:“又见将军了,将军总是这般阴魂不散。”
贺骁起身,抬头去瞧她,见她已梳起了妇人的发髻,瞳孔略缩了缩。
只是短短几日不见,她这眉眼间却是愈发妩媚动人了。
他就是不去细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微臣还没来得及恭贺公主成亲之喜。”
谢珺瑶立刻道:“现在恭贺也来得及。”
可这话落了良久,她也未曾听到一句恭贺之语。
谢珺瑶眼波流转,无限春情,忽提到:“贺将军夫人也故去多年了吧,本宫瞧着将军这般艳羡,也是时候再娶进一良妻了。”
“难为公主如此为微臣着想。”
贺骁顿了一下,目光变得灼灼,别有意味道:“微臣已有心上人了。”
“那如此就甚好了。”
谢珺瑶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淡眼撇开,冷声道:“本宫还要去给母后请安,就不在此与将军叙旧了。”
“微臣恭送公主。”
贺骁目送着她走下玉阶,消失在视线里,方才转身离去。
谢珺瑶刚与贺骁分开,没走两步,又遇见了老熟人。
与遇见贺骁的倦懒不同,一瞧那人,她眼里立刻填满了含趣的笑意。
“母妃。”
她热情的唤了一句。
慵懒的声音比之树上的百灵鸟还要悦耳。
武燕宁听见这个声音却高兴不起来了,但她脸上还是挂上了敷衍的笑意。
“长乐这才刚嫁出去了三日,本宫就差点把你给忘了。”
谢珺瑶权当做没听见,脸上的笑容更盛。
“几日不见,母妃已经贵妃了呢。”
庆宜和亲,武燕宁失魂摔下楼梯以后,谢必烈第二日就下了一道旨,封武燕宁为贵妃。
现在所有人见了,都要恭恭敬敬地称呼上她一声:“贵妃娘娘。”
谢珺瑶一瞥眼,这才注意到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妙龄女子。此女子也是一身华服,岁数不大,眉眼里与武惠妃有着两三分相似。
“这就是新进宫的慧婕妤吧?”
武燕霜称是,俯身行礼:“臣妾参见长乐公主。”
她这一俯身,谢珺瑶一眼就瞧见她发髻上的那支玉簪。
“这玉簪真好看。”谢珺瑶称赞出口。
武燕霜听了却是脸一僵,随即恢复正常。
“是贵妃娘娘送的。”
谢珺瑶了然的点了点头,笑着赞叹:“还是母妃的眼光好。现在姐妹相伴,就算没了庆宜,母妃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此话无疑是将武燕宁的伤疤揭开又在上面撒了一把盐。
武燕宁现在一看见谢珺瑶,就立刻能想起远嫁南湘国的庆宜。
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事,偏偏她要与自己的骨肉分离?
这不公平!
她怨,也恨。
谢珺瑶掠了一眼她脸上稍瞬即逝的狠意,只当是没瞧见,转头百无聊赖的欣赏起这满园春色来。
“果然还是春日里百花绽放最是好看,比之一花独放好看多了,母妃你说是不是?”
武燕宁饶是再好的脾气,也在她这一而再的挑衅中变了脸色。
“花种对了地方才是好的,若是种错了人家,只能郁郁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