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慧卿瞧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下意识到不好,还未出口阻止,就听见他又道:“赵小姐,一切都是我对不住你。”
这话一如那夜。
赵慧卿立刻知道他后面的话了,她果断出言打断,堵住他所有的话。
“你若心中真的觉得对不住我,那便以后好生待我,我们好好过日子。至于其余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也不想听。”
说着,她就捂上了耳朵。
“赵小姐能这般捂住耳朵不听不看一辈子吗?”
赵慧卿闻言,立刻眼红了一圈。她俯下身子,俯在他的脚边,仰头楚楚可怜的看着他,用最低的姿态去恳求他。
“元衡,一辈子如此的漫长,你当真要一直这般下去吗?你试着爱我一下,好不好?就试一试,万一你发现我的好呢?万一爱上了我呢?”
“嗯?”
她见叶安景不说话,眼里打转的泪眼见要落了。
她把头靠在他的腿上,声音哀切道:“我知一切都是我的痴心妄想。可是元衡,你设身处地的为我想一想好不好?我为了换这亲事已经散尽了家财,你若再赶我走,我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我一个被休了的弱女子,又能到哪里去?外面那些人他们又会怎么说我,这些你有想过吗?”
“难道··难道你真的是想要我死吗?”
叶安景感觉腿上传来一片温热,喉咙顿时一哽,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可是我的心里已经有人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那些钱我会一点点的还给你,至于···”
赵慧卿急得直摇头,“我不要什么钱,我也不要什么自由,我只要你。元衡你明白的,我此生只要你!”
面对如此直白的话语和灼热的视线,叶安景不知该如何,他别过头去躲避。
赵慧卿慌乱了,她真的怕他坚定下心来,将她赶走。到那时候,她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她焦急的抓住他的手,继续哀切恳求:“试一试好吗?就试一试,试一试吧,元衡!”
此刻,她已经把所有的骄傲与自尊尽数抛弃,像一个乞丐跪在他的脚边,乞求他施舍给她一点点的爱。
“我没了你,真的就什么也没有了。那般,我也就不要活了。”
她额头抵着叶安景的腿上伤心的哭了起来。
叶安景迟疑良久,终是狠不下心来,他艰难的启唇道了一个字:“好。”
赵慧卿哭声一下子止住了,不敢置信的抬头问他:“什么?”
叶安景又重复了一遍:“好。”
赵慧卿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哭得更狠了。
不过这一次,她是喜极而泣。
她抹了一把脸,从地上站起身来,手脚慌乱的不知道要干什么。
“我们··哦,对了!我们该去给父亲母亲请安敬茶了,我去给夫君拿衣裳来。”
她只顾着自己高兴,却没有注意到叶安景异样的脸色。
怕是她也没想到,表面瞧着心软温柔的叶安景,实则是一个心硬如石的人。
他之所以会应下,也不过是为了安抚她情绪的缓兵之策。
他一心想的一直都是该如何在不伤彼此的情况下,安然解除这门亲事。
这大概也是他对赵慧卿最后的温柔了。
有了叶安景的话,赵慧卿心安了许多,面上也红润了不少,惹得请安时叶夫人不由得多瞧了她两眼。
屋内的气氛一直也算和睦融洽。
直到下人捧着那沾了血迹的白帕来给叶夫人看。
叶安景看着那截然不同的帕子,端着茶盏的手立刻就抖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向赵慧卿看去,却见她一脸娇羞垂头在那儿。
这幅羞赧的模样,倒真是像极了他们两人昨夜圆房了一般。
他心下一颤,目光变得晦暗起来。
他是温良,但从来不是一个傻子。
赵慧卿本来还笑意吟吟的,这一转头对上叶安景的视线,顿时面色骤变。
她只敢小声怯怯的唤上一句:“夫君···”
她想要开口解释,但叶安景压根不给她任何的机会。
叶夫人只是扫了一眼那帕子,便就随意摆手让人拿走。她转头看着赵慧卿那又欲言又止的委屈模样,再扫了一眼叶安景,就人精的什么也明白了。
她摆手打发下端茶上来的下人,“这时辰也过了,茶就不用敬了,你们快些进宫请安吧。”
赵慧卿一听就惊了,她下意识地惊呼:“这怎么能行?”
叶夫人立刻反问:“这怎么不行?难道在赵小姐眼里,给我们敬茶这些虚礼,比去向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安来得更重要?”
赵慧卿瞧着她脸上明显的厉色,默不作声的垂下了头。纵使心里再委屈,她也不敢出一言反驳。
如今,她只祈求她的夫君能为她说上一句话,但身边静默了许久,都闻不到任何的声响。
她的心这下彻底凉了。
第一日就这般被人轻视对待,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叶夫人不知她心中所想,深换了一口气,缓解了脸上的厉色,声音也跟着温了下来。
“赵小姐,我们镇国公府有很多的规矩,不与你之前的生活一般散漫无序,还请你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
她咬文嚼字极重,自始至终不去瞧赵慧卿一眼。
赵慧卿一听这称呼顿感羞辱,再听这一席话,更是委屈。
她的头一个劲儿的垂着。
“是,母亲。”
话落,叶安景终是开了口:“母亲,时辰快到了,我们要去宫里请安了。”
叶夫人一瞧向他,视线立刻变得无限温柔起来。
她也不愿意再去瞧赵慧卿,便就松口道:“你们去吧。”
赵慧卿满心的委屈,又不知该怎么诉说。她默不作声的跟在叶安景身后走出府里,上了马车。
马车缓慢的开始行驶,这下好不容易又变成了他们的两人世界。
赵慧卿刚想要开口跟他说话,这一抬头却见他已经闭上了眼,这明显是不想与她说话的意思。
这下她心里的委屈更多了。
她已经为了他够忍让了。若是换了以前,谁敢···
赵慧卿咬了咬唇畔,以前的犟脾气也上了来,她便就发了小性子,也别过身去,不与他说话。
谁知这她不开口,两人就一直缄默到了御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