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昌忙开始为他们说情：“他们只是一时心急罢了。”
武燕宁立刻笑着反问：“急什么？”
这么一问倒是把武文昌给问哑了。
武燕宁冷讽的视线自他身上移到底下的人身上，“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二小姐、三小姐迟早是要嫁人的，二公子、四公子也是要为陛下效力的。本宫可不想在宫里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说本宫的母家如同市井小民一般。”
这话说得也是极狠了，直戳柳氏的出身。
武燕霜怎么听不出，她刚要回嘴就被武文昌呵斥住。
武燕宁极为满意的欣赏着她此刻恼怒还不能反驳的模样。
她不紧不慢又道：“三小姐、四公子年幼，尚还有纠正的机会。按道理来说，无论庶子还是嫡子理应都养在嫡母院中。但母亲为人仁善，最是瞧不得分离之情。之前本宫尚不计较，但如今瞧着都养成这般模样了，自然是说不过去的。”
“将他们送到母亲这儿养着不为过吧，父亲？”
“父亲”两字被武燕宁咬得极重，她转头含笑瞧着武文昌，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庶子养在嫡母膝下本就是应该，她笃定了武文昌无法反驳。
之前未这般做全是因为柳氏的哭求，以及任氏不愿日日因见到柳氏的孩子而烦心。武文昌就明着打着为任氏着想的名号，将这些子女留在了柳氏的院里。
如今武燕宁已经拿着了他的七寸，他又能出何言反驳。
“照娘娘说得去办。”
此话立刻引来了武燕霜和武博齐声呼：“父亲！”
武燕宁满意的笑了笑，视线转投到武燕霜的身上。
“二小姐也快到了及笄之年了，住在一个下人的院子算什么。这传出去，还要嫁人吗？”
“下人的院子？”
武燕霜一听立刻就恼了，转头急声对武文昌道：“父亲！”
武文昌在柳氏的问题上从来都是忍不住性子的。
“娘娘说话也要注意一些自己的身份。”
“妾不是下人吗？”武燕宁立刻冷笑着反问道。
话里好似带着百思不得其解的语气。
武文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武燕霜怒气冲冲的道：“父亲，小娘如今走了，我要替她守着院子，哪也不去，等她回来。”
此话立刻引来武燕宁一声讥讽的冷笑。
她手指点着武燕霜，幽幽对武文昌道：“听听，她可有半分尊敬之心在嫡母身上？”
武文昌理亏得很，但还是不忘替武燕霜解释：“燕霜只是一时急不择言了。”
武燕宁巧笑嫣兮的摇了摇头，冷讽的视线转至武燕霜的身上，一字一句认真的问道：“你守着一个空院子等谁？你等得回来吗？”
面对她故意的刺激，武燕霜平日里的刁蛮脾气哪忍得住。
武文昌也清楚她的脾气，立刻赶紧抢先一步道：“此事也照娘娘的意思办。”
武燕霜一听就急了，楚楚可怜的含了泪看着他问道：“父亲，你真的不等小娘了？你不要她了吗？”
武燕宁瞧着她跟着柳氏竟是学了七八分，这副模样俨然又一个柳氏。这瞧见她父亲眼里，怎么会不疼之爱之。
武燕宁一转头，果见武文昌一脸难色和痛惜。
好似天地间的坏人只有她一人一样。
以前她也觉得撒撒娇就能得父亲和陛下的顾怜，她现在才想明白过来，唯有手中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嫡母生病，一众儿女无论什么理由都理应侍疾，这是本分！”
她话说得过分严苛，就是武文昌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驳。
武燕宁面色一缓，话语也温了起来。
“当然，二公子入朝为官，要为陛下尽心尽力做事，自然没有那个余心和工夫，就先且免了吧。”
武博哪相信她会如此的好心，果然听她又道：“不过听说二公子新纳进门的妾室极会侍奉，那便就由她替二公子来吧。”
武博果真是武文昌的儿子，别的没随到，这宠妾灭妻的本事学了个一顶一。听闻他从万花楼高价买回一个妾室，当成手心里的宝供着捧着，由着她日日以下犯上欺辱正室。
武燕宁现在最是瞧不得这个，既然这么护着，那就拿来杀鸡儆猴吧。
“父亲，这万万不可啊！”
武博知跟武燕宁说什么也是没用，只能向武文昌求情。
武文昌也不想再闹腾出什么了，他都已经将柳氏送走了，自己儿子的一个妾室又算得了什么。
他斩钉截铁道：“就这么办。”
武燕宁终是满意的伸展了下身子，随意摆手打发道：“本宫累了，都退下吧。”
武燕霜一听心中恼怒，这是把他们当作畜生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怒而起身，甩袖而去。
武博倒还是长些心眼的，朝着武文昌和武燕宁行了一个礼方才退下。
至于一直被吓傻了的武尧自是不敢多呆，怯生生说了句告退，追着自己哥哥姐姐的脚步就去了。
武文昌见屋内顷刻之间仅剩下这么几个人，长长叹了一口气，面上不免有些疲色。
“族内为娘娘特地设了宴席，娘娘一路奔波，一回府又如此辛劳的安排这么多，一定饿了。”
武燕宁果断拒绝，“不了，本宫就在母亲的院里用膳。父亲也留下来吧，没了外人，我们一家人也可以安心吃一顿饭。”
武文昌僵了一下，刚想出言拒绝，就听见她又幽幽道：“怎么？父亲竟是厌恶本宫至此？”
话都说成这样了，武文昌哪能再出言拒绝。
一顿饭吃下来，除了武然高兴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其余人都是静默不言。
之前针对完柳氏的孩子的那些爽快已全部褪去，武燕宁只觉心里空落落的。
她再想把已经破碎的粘合成一个完整的家又能如何，碎了就是碎了，强力粘在一起也改变不了碎了的事实。
用完午饭后，武燕宁又与任氏说了一会儿话，便就准备回宫了。
马车驶出武家后，她才面色忧忧的长叹一口气。
香阳看透了她的心思，出声劝道：“娘娘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了，柳氏也被赶走了，娘娘就别再担心了。”
武燕宁脸上愁绪不散，她摇了摇头。
“不，柳氏只是暂时走了。只要父亲心里一日有她，她就可以再回来。”
她顿了一下，“而且她的女儿也快出嫁了。”
武燕霜的出嫁意味着什么，她心里比什么都清楚。
虽然武燕霜是庶女出身，但因着武文昌的偏爱，一定会将她嫁到一个富贵人家去。如此一来，她就有了婆家作为仰仗，到时候柳氏回来更是指日可待了。
“那可怎么办啊？”香阳也是急了。
“如今只有让哥哥回来了。”
香阳听此话眼前顿时亮了，“对！只要大公子回来，什么事情都游刃而解了！”
两人说话间，马车忽的一停，旋即又继续行驶了起来。
武燕宁掀起帘子，立见一辆马车擦身而过。
“叶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