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外祖母可让人送来普洱？”
见下人称是，武燕宁立刻命令道：“煮一盏。”
下人闻言一惊，这眼神不自觉就瞟向武文昌。
这普洱可跟老爷让人特地准备苏州太湖的碧螺春天差万别啊。
他见武文昌似是没听见这话一般毫无反应，只能撤下眼前的这盏茶，应武燕宁的要求送上新茶。
武燕宁端着新茶，轻吹了两口气，举止优雅的浅饮了一口，神色这才好了起来。
她感叹：“还是外祖母的茶合本宫的口味。”
武文昌压着心底的气出声提醒道：“惠妃娘娘该让他们起身了。”
武惠妃经这一提醒，这才舍得将视线抛到底下，打量起一众跪着的武家公子和小姐。
她的视线流转良久，依旧是不让他们起身，继续无限闲情的慢吞吞问道：“然儿呢？怎么没瞧见他？没人告诉他一声长姐回来了吗？”
一连好几个问题都让下人无从作答，他们总不能说三公子被老爷关了禁闭了吧。
武文昌经这一提醒，再去打量底下行礼的人，这才发现其中根本没有武然。
他心中诧异，自己不是早就吩咐人将他放了出来嘛。
武惠妃在他脸上掠了一眼，了然二三，便侧头吩咐香阳道：“你亲自去请三公子来。”
这话音还未落，底下行着礼的三小姐武燕语一声惊呼，紧接着整个人狼狈的摔在地上。
尽管是屈膝礼，但一个个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能挺到现在已然是极好了。
武文昌一见武燕宁狡黠笑了，立刻心道不好。
武燕宁也猜到了他的心思，未等他开口说情，又是一步抢先开口。
“打。”
慢悠悠的一个字里像是带着无限的愉悦。
武燕语闻言，满眼不敢置信。她的脸色顿时一白，立刻转头对武文昌惊唤：“父亲！”
武文昌也坐不住了，急忙站起身来。
“惠妃娘娘，燕语怎么也是你的妹妹。”
武燕宁冷言纠正：“庶妹。”
她见武文昌脸色可见的阴沉下来，旋即一笑。
“庶妹也是妹，再说本宫怎么会如此不怜香惜玉呢。”
武燕语心刚要放下，就听见她又道：“这主子不懂规矩犯了错，打不得主子，那下人替着受罚。这般，父亲可还觉得错？”
武文昌沉默了。
此般也算是默许了。
武燕宁笑得阴森，“来人，将那个婢子拉下去，打。”
武燕语顺着她手指得方向一看，正是自己身后的冬葵，心中立刻又揪了起来。
冬葵先是一惊，待反应过来，立刻扑在地上痛呼：“小姐救命啊！”
“父亲！”
武燕语将求救的视线投向武文昌。
武文昌已然替她求了情，此刻又怎么能再替一个婢子求情。
总归只是一个婢子罢了。
武燕语见他无动于衷，立刻跪在地上朝着座上的武燕宁求情。
“长姐。”
她刚唤出口，被武燕宁阴戾一撇，立刻吓得改了口。
“惠妃娘娘，是民女不懂规矩，请您饶了冬葵的错。”
武燕宁哪里会理她，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的笑容，津津有味的瞧着冬葵被拉了下去。
外面板子击打肉体的沉闷声响传来，让所有人听了心止不住的砰砰跳。
开始冬葵尚还歇斯底里的哭喊，到了后面声音渐渐小了，直到没了动静。
下人快速走了进来，禀报道：“娘娘，人死了。”
只是单单这么一句就让武燕语直接吓晕在了地上。
武文昌急了，立刻吩咐人道：“快将三小姐抬回院子，去宫里请太医来！”
武燕宁本来只是冷眼瞧着，但一听这句，又忽幽幽开了口：“不怕太医来惊煞了身子吗？”
这太医是给宫里的贵人瞧病的，自然哪家达官贵人或者有诰命在身的夫人有疾也可请太医前来。
可这武燕语虽说是武文昌的女儿，但说到底就是个庶女。既不是有封号的贵女，也不是什么公主，哪里能使唤得上太医。
武文昌沉了沉脸色，盯着武燕宁笑着的脸好久，方才开口道：“去请郎中来。”
这一事闹腾完，武然也被香阳请了来。
他一见武燕宁立刻飞扑而来，委屈的唤上一句：“长姐！”
武燕宁满脸爱怜的抚摸着他的头发，丝毫没有半点之前的冷漠无情。她双手捧起他的小脸，左右打量，终觉得是瘦了些。
“怎么这般消瘦了？”
武然有了仰仗，也不怕武文昌了。他幽怨的瞧了一眼武文昌的方向，立刻委屈道：“父亲罚我在院里禁闭，不让我吃饭。”
“武然！”
立刻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细听其中还压着些怒火。
武然立刻往武燕宁身边挤了挤，委屈巴巴的唤上一声：“长姐。”
武燕宁哪听不出武文昌话里的威胁之意，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但她没有朝他发作，而是垂头向武然问道：“你可知你这次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
武然想了好一会儿，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理直气壮的道：“长姐，我没有做错！”
武燕宁脸上刚要露出一点笑容，就听见一女子脆生生的声音。
“三弟，别忘了，这事是因为你先辱骂我母亲的。”
武燕宁慢悠悠抬起头来，勾着冷讽的笑容瞧向说话人。
“母亲？二小姐可要跟本宫好好说说了，这母亲到底是在称呼谁？”
二小姐武燕霜脸上一白，她本就因着刚才自己妹妹的事生气，又听闻武然如此理直气壮，自然是气不过，脱口而出。
只是没想到她竟是祸从口出。
见她迟迟说不上话来，武燕宁拍手赞叹：“好一个母亲。”
她转头瞧向武文昌，“瞧瞧，这就是柳氏养出的好女儿。一个不懂规矩、没有礼节，另一个胡言乱语、目无尊长。”
一直沉默着的武博终是忍不住了，开了口：“二妹妹只是将事实说出来，娘娘又何须咄咄逼人。”
“住口！”武文昌呵斥。
武燕宁现在是诚心要找茬，这个不争气的不仅看不懂眼色，还偏要送上门去。
“又来一个。”武燕宁冷笑的瞧着武博不服气的脸，“看来是柳氏把你们养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