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燕霜下意识的不相信,“这不可能,明明谋害太子的是!”
她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谢珺瑶一声冷笑所打断。
谢珺瑶脸上最后一点笑意也消失了,眼神凌厉的像是一把刀子。
“你不会真的以为是赵家吧?”
面对她讥讽的眼神,武燕霜瞬间哑然。
到底是谁谋害了太子,所有人都不知道,但大家却不约而同的默认了赵家。
毕竟对于是谁谋害了太子,对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来说,没什么关系。反正脏水泼不到自己的身上,看个热闹罢了。
可现在好像不一样了,脏水眼瞧着泼到了自己的身上。
武燕霜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绪再次失控,她焦急的辩解:“就算真凶不是赵家,你心里也应该清楚,这事与武家也没什么干系!”
此话却得来谢珺瑶轻轻的摇头,“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
她嘴角勾起,“当日证言赵家的侍卫已经被人在城门口抓住,相信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武燕霜直接被这个消息惊大了嘴巴,她双眸布满惶恐之色,显然有些不能接受。
“你知道真凶是谁,对不对?”
起初问这话时,武燕霜尚还带着几分不确定,但她一见谢珺瑶脸上别有意味的笑容,瞬间连这点不确定也没了。
她自始至终都知道真凶是谁!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把脏水泼到武家身上?!难道你不恨吗?你要任由真凶逍遥法外吗!”
武燕霜连最后一点仪态也没了,质问的唾沫星子飞溅。
谢珺瑶蹙着秀眉,嫌弃的向后躲了躲。
“这事就与你无关了。”
一句冷漠的话灭了武燕霜所有的气焰。
她还有后手!
武燕霜忽然之间明白了,谢珺瑶为什么这么安然闲适,那是因为她还有后手,一个把武家连同真凶都拉下水的后手。
想透这一层,武燕霜手不自觉的捂住了胸口,莫名觉得喘不上气来。
之前尚还蔚蓝的天空好像突然之间阴霾起来,一张无形的大网逐渐显现,将她困在其中。她想要逃,却发现连一丝挣脱的机会都没有。
恐惧占满了心头,让她下意识地向后退。
慌乱的脚步也不知是被什么绊了一下,她直接狼狈的摔在地上,娇嫩的掌心都划破了皮,立刻疼出了眼泪。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才能放过我?”
此刻她明白了,她斗不过谢珺瑶,唯一的生路只有尽自己所能满足她的要求,以期这般得来一条生路。
谢珺瑶并不急着开口,她像是逛花园般踱步到了武燕霜的身边,居高临下的欣赏着她脸上出现的所有情绪。
待欣赏够了,她才满意的开了口:“我要你出来作证六皇子通敌卖国。”
一个字比一个字沉重,跳入武燕霜耳里时,又骤然变成了一把巨锤,一下下捶打着她,将她直接打懵在了原地。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好像就此拉开了帷幕,这个如往常一般平静的夜晚注定不平凡。
谢珺瑶抬手随意推开窗户,伴随“嘎吱”一声,黑夜悄然钻了进来。
她手支着脑袋,看着空中缀着的那一颗孤零零的星子,慢条斯理的开了口:“曼霜,要变天了。”
沙哑的声音里莫名带着份魅惑。
曼霜侧立在一边,将她的神色瞧得是清清楚楚。
她面上虽是眸光皎洁似月,满面含笑,但这笑意却不带丝毫的温意。至于那眼底有着的,也只是一片清辉细影,那是疏密的寒凉。
曼霜莫名的心绞痛,她强忍着不适,微笑道:“那公主最近可是要安分些了。”
晕黄色的烛光在漫漫黑夜里摇曳,显得格外的微弱。
烛光下是一张被映黄的纸,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依稀能见上面写着武彦、买通、诬陷这些字眼。
“陛下,这个是那侍卫的全部证词。据他所述,当初的一切都是武彦用钱收买,故意让他将太子一事诬陷在赵健白身上,以此好间接构陷皇后娘娘和镇国公府的清白。”
就这么点东西便浪费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都数不清用了多少刑具。能记得的也只有抽断了一根鞭子。
谢必烈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眸光凛冽,其中似是有狂风暴雨在凝聚。
此事未落,又生一事。
蒋郸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满头都是密密的细汗。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他就连见到谢必烈的基本礼仪都给忘在了脑后。
“陛下!截获一封密函!”
他气虽喘不稳,但交信的手却是稳稳的。
待密函交到了刘国安的手上,他才敢换一口气,慢慢的平稳气息。
谢必烈接过信,一打开,便见信头写着两个字。
大汗。
在这个世上能被尊称一声大汗的人,还会有谁呢?
·····
华阳宫里,武燕霜手捏着茶盏,双目发直,一言不发,连武燕宁与她说什么都没听见。
武燕宁说在兴头上,却迟迟得不到回应,便就住了话语,向她看去,正看见她出神的模样。
武燕宁很是不满,质问道:“你这一天怎么都魂不守舍的?”
武燕霜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这神虽回过来了,但整个人还是懵的,不知道该应答什么。
武燕宁见她这般呆愣的模样,没好气的把茶盏往桌上一摔,“跨擦”一声响,茶水四溅。
“你家主子这又是因为什么了?”
武燕霜身边的宫人也是一脸茫然,支支吾吾,迟迟答不上一句完整的话来。
一个呆也就罢了,两个三个接连这样,武燕宁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刚要发作,武燕霜就急声道:“我是在想兄长的事。”
这话说完,她心底又有些发虚,不由自主的垂下了头,不敢去看武燕宁。
武燕宁倒也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加上这个回答也是合情合理,便就更没什么怀疑。
她还柔声安抚武燕霜道:“妹妹且放心,现在不过只是那孔氏的一面之词,陛下断不会因为此就直接治了哥哥的罪。”
武燕霜慌乱的心并没有丝毫得到安抚。
她曾经也是这么想的,却直生生遭到了现实无情的耳光。
“再说了,那孔氏就是一个信口雌黄之人。她既然能诬陷长乐是个毒妇,怎么就不会再次诬陷哥哥。我心中有数,你就安心好了。”
武燕霜看着她别有意味的眼神,知晓她是另有安排。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武彦将要面对的不再是眼前这么简单的事了。
武燕霜手指掐着手心,低垂着头,满心的纠结。
武燕宁一贯觉得这个妹妹是个小胆子,现在又见她突然默不作声,只以为是被此事的大阵仗给吓着了,因此心里只有些许嘲笑,并无其他。
她一抬头,便见六皇子谢聪急匆匆跑了进来。
“母妃可知晓舅舅的事?”
武燕宁之前见了武燕霜那般魂不守舍的模样,此时再见谢聪这慌手慌脚的不争气模样,心里不由得升上些不满。
女子遇事慌乱也就罢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也是这般,她如何不气。
她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训斥道:“堂堂一个皇子,这般模样成什么样子!”
谢聪急匆匆而来,只来得及说了一句,便就得来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他有些懵了。
“母妃,我是担心舅舅。”
“不过是这点事,你就慌成这个样子。若是以后遇上什么大风浪,你岂不是直接要缴械投降!”
自从谢赟被害了以后,太子之位迟迟未定。像武燕宁这般有野心的女子,自然理所应当的将目光放在了这东宫之位上。
因此,她比以前更加严厉的要求谢聪也是正常的。
但谢聪看来就不一样了,他明显觉得自己的母妃好像看不上自己了,平时什么事也要挑个刺,他做什么也都不满意。
就拿今日来说,他担心舅舅的安危,不顾仪态的赶来,没说上几句就迎头得来这么一顿的训斥,他如何不委屈。
他这一委屈,那娇生惯养出来的小性子也跟着来了。
“既然母妃不顾舅舅死活,我也不好说什么,儿臣这就告退,不扰了母妃的安宁。”
武燕宁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谢聪本来办事就不稳重,她有心借此教育他一番,却平白得来如此的冷嘲热讽。
她刚要再次厉声训斥,武燕霜却在此时突然开了口:“姐姐,这事怕是没你想得那般简单。”
武燕宁突然听她说这么话,有些懵。
武燕霜也是满脸的纠结,想了好大一盘子,终是下定了决心。
她将一切和盘托出:“之前兄长找去作证的侍卫已经被陛下给抓了。”
武燕宁脑子“嗡”的一声变成了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
她直接从座位上惊坐起。
“什么侍卫?”
本来要走的谢聪听到这话有些茫然。
当时,武彦曾考虑过将此事告诉谢聪,毕竟他也到了该知道一些事的岁数了,但遭到了武燕宁的强烈反对。她出于保护谢聪的心态,尽量让他与这些腌臜事越远越好。
故此,谢聪便从未听人说起过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