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珺瑶一出白锦瑟的宫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冷声吩咐:“去查,到底是谁与云瑶公主接触过。”
曼霜应声后,朝身后的宫人使了一个眼色。
那宫人立刻转身而去,消失在路的尽头。
而曼霜跟在谢珺瑶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她们还没出宫,便就又碰上一熟人。
谢珺瑶看着眼前突然拐出的赵慧卿,刚想开口,却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直生生的从自己的身边走过。
谢珺瑶秀眉紧蹙,转头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莫名有些凄凉落寞。
她收回视线,看了看周围,也瞧不见其余人的身影,便就更加狐疑起来。
曼霜觉得赵慧卿的神色好生奇怪,便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来的方向。
这一看,曼霜有些愣住了。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疾步上前,小声道:“公主,赵小姐好像是从未央宫里出来的。”
话末,她又急补充道:“最近赵家也找上她了。”
一根线把所有的事都串了起来,一切也算说得通了。
谢珺瑶脸上的紧张气消失,有些有气无力的道:“无需理她,我们回府吧。”
这边谢珺瑶的马车刚出宫,那头中山国的使臣就去了白锦瑟的宫殿。
他进门也免不了看见白锦瑟大发脾气的模样。
他不知谢珺瑶刚走,一下子惊住了,随后疑惑的问道:“公主为何气成这般?”
白锦瑟正在气头上,哪有闲心理会他这话,一个劲儿的拿着剪刀绞着手上的嫁衣。直到一件好好的嫁衣成了碎片,她才满意。
使臣看着满地的碎片,又见她要去再拿另一件,立刻就急了,忙上前拦下。
“可是嫁衣的样式公主不喜欢?不喜欢公主说一声便是,何必都剪了它。”
白锦瑟也不理,只是怒声道:“你给我让开!”
使臣见她这架势,哪敢让,只以为自己猜错了,又道:“那可是公主不喜欢东越的嫁衣?若是公主不喜欢,那微臣也可以去与东越的皇帝说说。这虽不合规矩,但也总是有商量的余地的。”
他所有的话都像是问在了一个哑巴的身上,什么也没问出来。
白锦瑟也被问烦了,直接一把把他推开,朝着嫁衣气冲冲就去了。
使臣还想拦,珠星忙道:“大人就由着公主去吧,这般也算有个地方撒气。”
闻言,使臣停下了脚步,但他转头一见白锦瑟要把所有的嫁衣都剪了,心里又不免急得慌。
“那撒气也总要有个合适的理由吧!”
珠星一听提起这个,小脸就嘟了起来,满脸的委屈。
“大人您不知道,长乐公主适才来了,没个好脸色不说,上来就讥讽公主的侧妃身份。公主因着这个,才这般的大发脾气。”
使臣只听这话便就恼了,瞬间也明白了白锦瑟的怒意。
长乐公主之前在宴席上所说的话就无礼得很。只是他没想到,她竟是还敢来这儿出言讥讽。也怪不得公主会气成这般模样,这口气,就是他,也无论如忍不下去了。
“公主,这长乐公主欺人太甚,微臣这就去找那东越皇帝,为公主讨个公道!”
珠星本只是想与使臣发泄一通,却没曾想他会这般,也慌了,忙去拦他。
“大人不可去!”
使臣满心不解,公主都被人这般欺辱了,他为何还不能去讨个说法?
他急声问道:“为何?”
这让珠星如何回答,总不能说人是公主找来的,事也是公主挑起来的吧。
而且当时所有的宫人都被长乐公主打发了出去,没人听见殿内的吵闹。这事若是闹大了,只凭她一张嘴,如何能说得清。
她这边心头乱得很,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那头使臣还不明真相,一个劲儿的急着问。
被问急了,珠星只能一跺脚,高声道:“因为那长乐公主是公主派人找来的,这事闹大了说不清!”
使臣闻言,顿时就哑了。
怪不得公主被气成了这般,也要拦着不声张出去。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次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啊!
使臣被珠星好不容易的给拦下了,白锦瑟也消停了。
她虽消停了,但所有的嫁衣也都不成样子了。
就这般,她还不解气,又对使臣气势汹汹的命令道:“你去向东越皇帝说,说那长乐公主不知廉耻,与贺骁暗通款曲,让他治他们的罪!”
使臣一听这话,直接就惊了。
这传闻是从何而来的?
他也顾不得管传闻的真假了,忙对白锦瑟道:“公主,此事不论真假,我们都切莫插手此事。”
这话说蒙了白锦瑟,待她反应过来,急得直跳脚。
“为何!难道就因为她是东越的长乐公主?”
话说完,她紧接着又摇了摇头,“就算她是公主又能如何。这事传了出去,必是被天下人所取笑。我就不信那东越皇帝就能坐得住,不治他们的罪!”
使臣见她这般急,忙向她解释:“公主,先且不说您有没有证据证明他们二人暗通款曲,就说这事,它是东越自家的事。我们是中山国人,不好插嘴,更不好插手!”
他顿了顿,似是又想起什么,忙补充道:“微臣这几日也听说了一些事,长乐公主生性大胆开放,好养门客,更有当街绑人之举。对了,这传闻他们东越皇帝也知道!”
白锦瑟也算见识过谢珺瑶的开放之举,只是她没想到谢珺瑶竟然都做到如此地步了。
“怪不得她这般的猖狂,也不怕自己的名声败坏,原不过她的名声早就坏了!”
使臣不知她口中的猖狂是指什么,还未等问出口,他又忽的想起了今日来的目的。
“公主要嫁给三皇子做侧妃的事,微臣已经传信给了国主。”
白锦瑟所有的恼色在听到这话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突然间安静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垂着头看着地。
过了好久,她才吐出一句:“那父皇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使臣见她一脸伤心之色,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出声安慰:“国主一定会理解公主所做的所有决定的。三皇子也是怜香惜玉之人,一定会善待公主的。”
白锦瑟就是听了他这话,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把自己的一辈子就这般草率地决定了,说不后悔,那一定是假的。
正如谢珺瑶所说,她这辈子注定与一个妾字纠缠到底。
使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心中的疑问给问出了口:“微臣想知道,公主这般的决定是因为长乐公主吗?”
他猜到了大概,但不知其中详细的缘由。
白锦瑟一听提起谢珺瑶就恨得牙痒痒。
“是!长乐她就是为了逼我嫁给六皇子,才来故意的调拨我与贺骁的关系。说起来,贺骁也是受她蒙骗,被她利用了。可怜他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一心都想着她。”
她越说越说生气,最后坚定道:“所以,我一定不能如了她的意!”
使臣听见六皇子三个字,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
“武贵妃所生的六皇子,一直以来都是竞争东宫的最有力人选。若是没有现在的太子,不出意外,东宫之位一定会落入六皇子的囊中。长乐公主此举,一定是想借助公主让六皇子彻底失去竞争东宫的资格。”
白锦瑟急点头,“对,她打着的就是这种算盘!六皇子一旦失去竞争东宫的资格,那太子的东宫之位就算坐得稳稳的了。”
使臣不是没听闻过东越的东宫之争,只是没想到会是这般的激烈,就连东越的公主都开始插手了。
他出神之际,白锦瑟的话又传了过来。
“我若是嫁给六皇子,虽身份上不委屈,但说到底终究也只是个王妃。但嫁给三皇子就不同了,我是侧妃,所以他依旧有争夺东宫之位的资格。只要父皇能够全力支持三皇子坐上东宫之位,东越皇帝一死,到时候我便就是一人之下的皇贵妃。若是三皇子再宠爱我,让我诞下一子,那···”
说到这儿,她停住了,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不明起来。
使臣听着她这番缜密的话语,先是一惊,随后喜笑颜开。
“原不过公主是这个打算!”
白锦瑟嘴角一勾,勾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她们都是一路货色,不过是为了东宫之位而利用我。既然如此,我何不反过来利用她们来达成我的目的。”
话说完,她张扬的笑了起来,笑声穿过珠帘,在整个大殿里回荡,莫名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