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可能会出错,但不可能全都错。
贺骁他是什么人,一如传闻一般。
城外,贺骁潇洒的勒住骏马,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面前拦路之人,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让他那张清冷疏狂的脸平添了几抹妖异。
“长乐公主,好久不见。”
他话音婉转,似是真带着些与她相见的喜悦。
谢珺瑶又如何听不出这话下的嘲弄。
她不想与他有纠缠,只是咬着牙问:“阿赟在哪?”
“在哪?”
贺骁喃喃重复了一遍,眉头微锁,似是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只是片刻之后,他就含笑抬眼,脸上嘲讽的笑意更浓。
他不答,反问:“你说呢?”
谢珺瑶浑身都因怒气而在颤抖着,她贝齿紧咬着朱唇,一步步走向他。
不知何时她的发簪掉了,冷冽寒风中,墨发纷飞,加之身后飘摇的白雪,黑白分明。
贺骁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敛去,眸子幽暗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她趁侍卫不备,利落抽出其腰间的长剑,剑指自己,眼里带着决绝与杀意。
“阿赟在哪?”
谢珺瑶咬着牙低声嘶吼,话语里的颤音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里,让人不由得为之一颤。
贺骁扫了一眼泛着幽光的剑,轻笑。“公主这是作何?莫不是要与那逆贼同流?”
“阿赟在哪?”
问题再次重复了一遍,声音更加恼怒与颤抖。
贺骁收起笑容,冷漠的看着她,眼里没有一点温度。
他不开口,就没人敢开口,场面就这么僵持着。
林海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终是看不下去了。他翻身下马,走上前。
“公主,我们只是奉皇命办事。”
谢珺瑶已经听不见其余任何的话语,她只是机械的一遍遍重复问着:“阿赟在哪?”
她只想要一个答案。
林海嘴张了张,未出一言。
虽未出一言,但他凝重的神色已然告知了谢珺瑶答案。
谢珺瑶身子不堪受力,晃了晃。
林海慌张的想要上前扶,谢珺瑶踉跄两下步子,自己站稳了。
她手中的剑也带了颤抖,剑锋自贺骁转至林海。
“阿赟在哪?”
依旧还是那个问题,仿佛她不问出答案,死不罢休。
贺骁是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个古怪的弧度,盯了她良久,吐出这世间最伤人的话。
“罪臣已伏法。”
谢珺瑶眼眸蓦然张大,眼神空洞,目光呆滞又茫然。
“伏法?”
她好像已经听不懂这个词的含义了。
“伏法?”
她凄然一笑,笑得无比落魄。
“伏法?”
“伏法!”
“伏法!!”
她整个人陷入癫狂之中,一遍遍凄厉的重复着这个词。
她倏然抬起头,猩红着双眼紧盯着每一个人,像是个疯子似的挥舞着手中的剑,歇斯底里的怒吼:“他有什么罪要伏法!!”
贺骁冷漠的看着她,淡淡道:“因为他谋反。”
一听闻这话,谢珺瑶立刻笑了起来。
她仰天大笑,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
“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她哭了。
她剑指贺骁,声音凄厉。
“是你,是你设了一场局,也是你亲自引我入局。你···”
谢珺瑶视线一滞,话声忽的断了。
她的视线被紧锁在他腰间的那枚玉佩上,眼神逐渐呆滞。
那玉佩是谁的?
上面是什么?
是血吗?
是阿赟的血吗?
贺骁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去,见是谢赟那枚玉佩,他歪头随意取下,放在手上肆无忌惮的把玩。
“林海,还记得那罪臣临死之前说了什么?”
林海面露难色,他看了看谢珺瑶,不忍说出,只是唤了一声:“大人。”
他不忍,不代表着贺骁不忍。
贺骁嘴边倏然绽放一抹嗜血的笑容,得意洋洋的抬眼看向谢珺瑶。
“他满身是血跪在我的脚边,有气无力的问我。”
他含着半口气,学着谢赟的模样,说道:“阿·姐··可安然?”
剑自手中脱落,“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谢珺瑶捂着胸口摔坐在地上,她瞪大了双眸,张大了嘴巴,朦了雾气的眼慌乱的不知看向何处。
赵令深一见她这副模样,慌张的快步上前,关切唤道:“公主,公主。”
谢珺瑶一把推开他,颤抖的手去抓地上的那柄剑。
抓了落,落了再抓。
她好不容易把剑抓起,用出全身的力气死死的攥在手心里。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稳住晃荡的身子。
再次剑指贺骁,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杀!”
这字未落,杂乱的马蹄声自身后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谢珺瑶侧眼望去,只见武彦一脸冷漠的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长乐公主,微臣可算找到你了。”
谢珺瑶看着围得三层外三层的士兵,忽的咧嘴笑了,笑得落魄,笑得凄凉。
“原来这出戏一早都安排好了,就等我呢。”
她转头去看贺骁,他依旧是那幅模样,一如初见。
不是他变了,是她从未看透过他。
“贺骁,你最好杀了我。我若不死,今日的我必是明日的你。”
贺骁看透了她的心思,脸上毫无波澜,浅笑道:“微臣恭候。”
武彦听得无趣,这些话听入他耳里,不过就是败寇最后仅有的喊话权利罢了。
但他面上依旧浅笑有礼,“公主,咱就别在这儿耗着了,宫里陛下还等着呢。”
谢珺瑶面色又惨白了三分。
武彦话语并没有停住,他淡眼瞧了一眼赵令深,“至于这位,怕是也要去一趟地牢了。不过你也别担心,牢里还有一位您的朋友呢。”
他一招手,立刻有士兵上前擒住赵令深。
谢珺瑶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你以为你们这般就赢了吗?”
武彦含笑回道:“那我们输了吗?”
滑落,他笑容骤然间敛去,冷漠吩咐道:“带公主回宫!”